六年多了,就连哈尼也一直在思念他。
在终于见到周亦文之后,哈尼轻轻呜咽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慢慢垂下,韩期手下微弱的呼吸停了下来。
她沉默了很久,一边哭,又强扯着嘴角,“原来它在等你。”
“是啊……”
周亦文轻轻抚摸哈尼的身体,和韩期想到了同一件事。
在那次高一暑假的集训里,发生过很多事情,其中也包括他和哈尼的第一次见面。
播音老师为了锻炼同学们的即兴说话能力,每天晚上都会布置几个说话题目,说完了才能放学回家。
毫无疑问的,韩期永远都是最后一个完成的人。
那时候周亦文已经决定要帮助韩期提高传媒成绩,所以每次都会陪她折腾到九点多才能走。
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出于安全考虑,周亦文会送韩期回家。
当时处处都很巧合,当红线绑着他们的时候,似乎全世界都在助攻。
一天晚上,他们在回家路上碰到了遛哈尼的韩望。
哈尼一见到周亦文就欢快地挣脱缰绳扑进周亦文的怀抱,在他怀里留下一大滩口水印。
幸亏周亦文不介意,还蹲下来摸了摸哈尼。
“你是给哈尼下了什么迷魂汤吗?哈尼才第一次见你欸。”韩期站在身边,第一次感受到被哈尼无视的寂寞。
“缘分吧。”
就是缘分,他和哈尼之间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在后来的日子里,哈尼总是闹着要见周亦文,无形中给韩期和周亦文创造了很多机会。
说哈尼是他们的超级助攻,真的毫不为过。
而现在,助攻离开了。
韩期把头埋在哈尼身上冷静了一会儿,勉强忍住汹涌的泪意起身,“我们去宠物火葬场吧。”
“好”
周亦文二话不说把哈尼抱起来,走到诊室门口时,医生侧目看了他们一眼,淡淡说:“节哀。”
生老病死看多了,节哀的话说起来也很公式化。
韩期不想介意那么多,还是礼貌地道了谢,和周亦文一起去了宠物火葬场。
这地方自带悲伤气氛,韩期一走进去就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在见到了哈尼的骨灰盒之后更是难以自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哭到连呼吸都困难的程度。
周亦文从来不会安慰人,也知道“别哭了”在此刻起不了半点作用。
又有种子在心底破了土,周亦文将韩期拥入怀中,不曾言语,但已经足够了。
韩期在他怀里眨了眨眼,感觉有些荒唐,像是哈尼用生命又给他们牵了一次红线,多少是让人觉得有点膈应了。
可牵都牵了,总不能浪费了。
她擡手环住周亦文的腰,宽肩窄腰,抱上去很有安全感,让她不禁又用力了几分,说:“再陪我去文身吧?”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换做任何人都会劝韩期回酒店休息,文身什么的以后再去也一样。
可周亦文是不同的,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拿出手机帮她找了家评分不错的,直接把她带了过去。
他知道韩期需要发泄,那他就陪着韩期发泄。
这家文身店不远,周亦文开车不过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韩期捧着骨灰盒挣扎了半天,还是把骨灰盒留在了车上,生前没能做到一直陪伴哈尼,死后把骨灰盒随身带着又能弥补什么呢?
文身店的大门开着,灯光是暖黄色的,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门口的招财猫喊着欢迎光临,里面留着大胡子的老板向前迎来。
韩期左右环顾了一下,坐在了沙发上说:“老板,麻烦在我右脚踝文一个单词。”一边说着,她拉起了左脚裤腿,又把长袜往下拉,露出脚踝上的文身,“位置和字体都要和这个文身一样。”
周亦文就站在韩期的左手边,能够清楚地看见韩期的左脚踝上文了三个字母:ZYW。
这是他名字的缩写。
这一刻,周亦文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样啊,没问题。”老板蹲下来观察了一下,起身去工作间拿工具,“稍等一下。”
偌大的店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韩期把长袜又拉了上去,擡眸看周亦文:“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周亦文无言。
其实不是没话说,而是想说的话太多了,不知从何讲起。
但韩期感觉今晚的倾诉欲特别强,就算周亦文不说,她也想说出来。
“这个文身是我大一的时候纹的,那时候,你已经消失一个月了。”故事没那么复杂,韩期两句话就能讲完,“现在文哈尼的名字,和当时是一个目的。”
她没说明,但周亦文懂得她的心思。
他还是无法说出当年的事,只能嗓音干涩地说:“对不起。”
“不用道歉。”韩期扯出一抹笑,轻声说。
她想听的不是周亦文的道歉,也明白周亦文不会轻易给出她想要的原因。
那就先这样吧,不用说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