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夙缘点点头，笑容不变，眼神却像是随口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上次外婆送你那本限量版的立体书《星空》，你不是说很喜欢吗？怎么后来好像没见你再看过了？是收起来了吗？”

那本《星空》，此刻正躺在谷翼房间的书架上，里面还夹着一片谷竺亲手压制的、脉络清晰的金色银杏叶书签。

谷竺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像蝴蝶翅膀般轻闪，他端起小茶杯抿了一口，借这个动作极自然地掩饰了那零点一秒的停顿，然后放下茶杯，声音依旧平稳：“外婆送的书，竺儿自然珍爱，怕时常翻看有所损毁，故而妥善收藏了。偶尔想念时，才会取出小心翻阅。”

理由充分，情真意切，既表达了对礼物的珍惜，又解释了自己不常看的原因。

千辰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觉得儿子真是心思细腻，懂得爱惜东西。

千业和夙缘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看戏般的趣味和了然。

千业赶紧咳嗽一声，拿起一块最大的杏仁酥塞进嘴里，含糊道：“嗯！收藏好！收藏好！下次外公再给你淘更好的！”

夙缘也笑着不再追问，转而说起院子里新开的几株兰花。

谷竺暗暗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姿态从容。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刻，他的小心脏跳得比平时快了那么一点点。

之后的时间，千业又开始了他的“挑逗”外孙大业。“乖孙，听说你爸给你们兄弟姐妹排了值日表？你都负责干什么呀？有没有人偷懒耍滑？告诉外公，外公教你几招治他们的办法！”

千业挤眉弄眼。谷竺微笑：“回外公，竺儿负责整理书房图书。弟弟妹妹们年纪尚小，偶有疏漏亦是常情，竺儿身为兄长，自当多分担些，不敢言‘治’。”完美回避了具体案例，展现了兄长风范。

“那…你那个纤色妈妈，是不是还那么能折腾？听说她追着辛辛满院子跑？”千业继续挖坑。谷竺面色不改：“纤色母亲活泼开朗，与辛辛弟弟嬉戏玩闹，乃是母子情深，家中常有其乐融融之景。”一句话，把“鸡飞狗跳”美化成了“其乐融融”。

千业每问一个有点“刁钻”的问题，谷竺总能四两拨千斤，用最正面、最体面、最无可指摘的方式回答出来，既维护了所有人的颜面，又丝毫不泄露任何“家丑”，偶尔还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对父亲谷云的体贴（“父亲近日似乎有些疲惫，竺儿当更加懂事”），对兄弟姐妹的友爱（“棠棠姐姐天真烂漫，甚是可爱”），听得千辰感动不已，只觉得儿子简直是天使下凡。

千业问到最后，自己先没劲了，对着老伴耸耸肩，做出一个“看吧，这小子滑不溜手”的表情。

夙缘则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时不时给外孙添茶递点心，眼神里的趣味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