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术喘着粗气,白艺紧握的手稍稍松开了些,忧虑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探究。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但不再是死寂,而是一种沉重思考的凝滞。
这时,一直安静得如同背景板的瞳羽,终于再次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泠泠的,像山涧的冰泉,不高,却清晰地流淌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爸,妈。”她微微侧过身,正面朝向自己的父母,目光平静地迎上他们复杂的眼神,“谷云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这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瞳羽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的医学结论:“我知道这很难理解。就像你们了解谷云一样,我也了解他。我知道他不是玩玩而已,也知道这条路意味着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再抬起时,那双冰封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波澜,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
“我承认,”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似乎放慢了一点点,“在最初得知他的决定时,我内心……是不甘心的。”
她用了“不甘心”这个词,极其罕见地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
“谷云,”她微微侧头,目光在谷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眷恋,有执念,也有一丝冰冷的锐利,“我习惯了他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我习惯了守在他身边,用我的方式……保护他,或者说是,独占他。”
她剖析着自己的内心,冷静得近乎残酷,“我一度认为,除了我,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配得上他。”
“但是,”瞳羽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更加冷硬,带着一种近乎自省的锋利,“是我自己犯蠢。”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父母,坦然而直接:“是我自己……‘作’的。”
“我太自信了。或者说,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我的方式就是最好的,我以为我能掌控一切。我用冷漠推开他,用自以为是的‘为他好’来束缚他,甚至……在关键时刻,因为我的犹豫和错误判断,差点把他推到无法挽回的境地。”
她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字字如刀,清晰地剖开自己过去的错误,那冰冷的语调下,是深埋的自责和懊悔。
“我差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她最后这句话,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冰冷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