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的热气氤氲了他低垂的眉眼。客厅里温馨的谈笑声仿佛在耳边渐渐远去，只剩下他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瞳术还在兴奋地补充着破案的细节，白艺则温柔地询问着瞳羽一些生活琐事。谷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抬起头，脸上惯常的慵懒和漫不经心被一种罕见的郑重所取代。他放下茶杯，杯底与骨瓷托盘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不大，却奇异地让客厅里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瞳术停下了挥舞的手臂，白艺关切的目光从女儿脸上移开，瞳羽也停止了咀嚼，清冷的眸子看向谷云。

“瞳叔，白姨，”谷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但清晰而平稳，“今天来，除了看看您二老，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您二位当面说清楚。”

他坐直了身体，目光坦诚地迎向瞳术和白艺瞬间变得专注的眼神，没有任何闪躲。

“是关于我和瞳羽……以及……其他几位女性的关系。”

谷云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给两位长辈一个缓冲的时间。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度，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骤然安静的客厅里：

“我和瞳羽，还有另外七位女性——桃染、纤色、千辰、琴瑶、冷伶、绯樱、凤昔，我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家庭，建立了伴侣关系。我们生活在一起，彼此照顾，共同承担，也会一起抚养未来的孩子。”

他用了“伴侣关系”和“共同生活”这样相对中性但指向明确的词汇，避开了可能引起更大冲击的“妻子”或“婚姻”等字眼，但核心意思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啪嗒！”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死寂。

是瞳术手中那只他最爱用的青花瓷小茶杯。他刚才还眉飞色舞地讲述破案经过，此刻那只手却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精致的茶杯从指间滑落，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粉身碎骨。

深褐色的茶汤和洁白的瓷片四溅开来，在阳光下拉出几道狼狈的痕迹。

瞳术整个人僵在沙发里，脸上的孩子气笑容彻底凝固、碎裂，如同被冻僵的面具。他微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又像是看到了自己精心培育的盆景突然长成了食人花。

那份属于警察局长的锐利和洞察力，此刻完全被巨大的震惊和茫然所取代。

他看看谷云，那眼神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又猛地转向自己的女儿瞳羽，仿佛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