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进了ICU啊!”母亲又伏在儿子身上抽泣起来。
相似的情形,主任应该见得太多,他的面部更加柔和,慈祥的目光望向无助的人,话语沉稳浑厚,“术后进ICU是一个必要的过程,能有更好的监护治疗和术后护理,放宽心,他很快会苏醒的。”
母亲的身体终于不再紧紧绷住,她的情绪逐渐平复,周莫尔心疼母亲,她本是一个柔和文雅的女人,而今突如其来的打击,带给她太大的压力和悲伤,她激动失态,仿佛变了一个人。
周莫尔深深吸气,缓解着心中的不安和忧虑。
反复发热的情形终于被遏制,今晨醒来,循蹈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想到周莫尔应该已坐上飞机,甜蜜更是由内而外源源不断地溢出。
她舒展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伸手拽过手机,看到周莫尔的留言。他绝不会因小事而对自己食言。不安,失落,瞬间包围了循蹈,她即刻拨通电话,好在电话很快被接起。
“小蹈,你醒了!你怎么样了?”
听起来是安然无恙的声音,循蹈终于停止了胡思乱想,“我好了。周莫尔,你没事吧?”语气虚弱、焦急。
“我没事,是我爸,急性脑出血,好在手术及时,不过现在人还在ICU。”
“啊?那医生怎么说?周叔叔,怎么会突然脑出血?我记得他有高血压病的,没有好好控制血压?”
“应该是的。医生说手术顺利,后续就是密切监护。”
我们生活在一个近乎撕裂的年代,两代间或有着天壤之别的思想差距,周蔺晨是循蹈很喜欢的长辈之一,他不信奉传统的面子、形式、亲情礼节尊卑,他尊重年轻人的空间、习惯,从不对周蔺晨和其他晚辈指手画脚,他追求平等且有效的沟通,他和许多上一辈人不同。
循蹈心中难过、担忧,“那阿姨还好吗?”
周莫尔长叹一口气,“还行吧!”
循蹈心中隐隐作痛,她能察觉周莫尔的所有情绪,体会他所有的感受,他收拾起脆弱恐惧凌乱不堪,坚强地面对,可惜此时此刻自己不能陪在他的身边,只祈望着自己的话语能带给他一丝的安抚。
“周莫尔,不要担心,手术顺利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叔叔很快就会稳定,转出ICU的。我在神外时见过很多例,只要抢救及时,都能化险为夷。”
“知道了,小蹈,我相信会好起来的。”循蹈想,电话那边,周莫尔应该是露出了些许笑容,“你身体恢复了吗?”周莫尔又叹了一口气,“本来说好去看你的。”
循蹈提高了音量,“我好了,本来也没什么。”她的脸颊上泛起了浅浅的红晕,“只是——我很想你,所以才没有阻止你来探望我,并不是真让你来看望病人的呀!”尾音带着娇嗔。
“对不起,小蹈。”周莫尔仍然很沮丧。
“你这样讲,那我也要和你道歉喽,是我任性、自私,才……”循蹈话未讲完,周莫尔打断了她,“别说了,我不怪你,你也不怪我,我们——向前看。”
循蹈甜甜地嗯着,“如今我们能这样好好说话,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周莫尔的心情不再徘徊,流转的时光里,他们心系彼此,却在权衡、焦虑中,平添了数不尽的烦恼,好在及时化解,不至于伤害更深。
“我没有办法去看你——只能盼望你早点回来了。”
如今的周莫尔,成为了需要承担家人、肩负事业的男人,可他依旧是从容、体贴的,循蹈太惦记他了,她极力想抚慰他,“你好好照顾爸爸妈妈,也要记得保重自己的身体。”
“嗯,知道了。”
“周莫尔!”
循蹈的娇柔,修复着周莫尔的紧张,令体内的细胞分泌出舒缓的神经递质。
周莫尔呆呆地应声:“啊?”
“我会一直想着你的。”
千言万语化为小蹈真诚的一句话,他日思夜想最为渴望的一句话,爱人间心灵的支撑最能抚平伤口,足以令他面对任何低谷。
“那就快些学成归来。”他只盼小蹈快快回到自己身边,彼此如糖粘豆一般,不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