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吃点呗,帮我吃回本。”
注定是空期许。
谢蔲胃口素来不大,饭量还不足他一半。
一人点了三个菜,付嘉言又去饮料窗口,买了两杯橙汁。
鸡腿皮的脂肪高,口感腻,他两只手操控筷子,将其撕去,把鸡腿夹给她。
肉浸满酱汁,轻轻一咬便能脱骨,纤维分明。这是食堂的招牌菜,来晚了就抢不到。
食堂阿姨今天手居然一点也不抖,饭盘里堆得满满当当,谢蔲下不了筷,说:“我吃不完。”
付嘉言当成求助信息,他果断“施以援手”:“那你分一部分给我吧。”
以前和陈毓颖、谭吕婷一起吃饭,也会夹彼此的菜。
实际上,谢蔲是有些洁癖的——仅针对异性,在家里和谢昌成同桌都得用公筷。
可一对再亲密的事都做过的男女之间,还讲究这个,似乎太矫情了。
谢蔲分了一半饭菜给他。
下课铃响了,食堂顿时涌入一大波学生,将他们包围。
分明才过了两个月左右,竟已觉得这样的情形陌生。脱离了无数个晨读、晚自习,好像就朝着长大狂奔而去了。
还了饭卡,又是无止尽的等待。
最后拖了三四个小时,快到下班时间,才结束今天的任务。
又热又累,主要是室外的热,足以抽空人的精气神,谢蔲最后拧瓶盖的力气都没了。
如果知道效率这么低下,当初应承时,就不会那么干脆。
校服还要还回去。
谢蔲捧了几把冷水冲脸,水珠顺着下颌滑入衣领,蒸发带走热气,才缓过来些许。
谢蔲请付嘉言吃晚饭,她既然喜欢“礼尚往来”,他就却之不恭了。
地点定在学校旁边的黄焖鸡米饭。
学生光顾的店,通常定价不高,味道也不错。
吃完后,付嘉言打车送谢蔲回家。
热了一天,头发毛躁了,她也没心思去理,整个上半身贴着靠背。
他往她身边坐了点,“要不要靠着我的肩膀眯一下?”
只有到了晚高峰,Z市的“繁荣”才会彰显出来,马路上堵了相当长一段,车几乎动不了。
“我就靠一会儿。”她说。
付嘉言肩膀的宽厚,是骨头与肌肉撑起来的安全感,靠着令人心里踏实。
说是一会儿,不知不觉睡过去,直到司机说到了。
谢蔲的脸上压出淡淡的红印,如清晨起雾,眼神无法聚焦,然后注意到,自己的手被付嘉言握捏着,不轻不重地。
“谢谢师傅。”
付嘉言先下,牵她,把她从车厢里带出来,另一只手挡在她头上。
在恋爱上,毋庸置疑,他是个好学生,或者加个时间状态词,将。
近来所表现的体贴细节,纵使知道是故意为之,至少也能感受得到,他为她用的心。
眼睛时常会盲,但心不会。
夏日的落日是有层次的,近深远浅,呈不同的色系,暖色,冷色,继而越来越淡。像是太阳对世界余情未了,所以留下绚烂的景观,叫人恋恋不忘。
这个时候,理所当然的,也需要一些浪漫的告别仪式,比如拥抱,比如亲吻。
“我可以亲你吗?”
付嘉言站在台阶下,谢蔲再走两步,就要进入单元门,然而他拉住她的手,这样说。
台阶不高,好歹缩小了两人的身高差,付嘉言低头不必那般费劲。
当时流行一首歌,歌词里写:不为日子皱眉头,答应你,只为吻你才低头。
两唇相贴,尚且没贴实,他看了看她的反应,揽过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吻在辗转中愈发深入。
谢蔲的手从他的T恤下摆,悄无声息地探入,触碰到他紧实、富有弹性的腰肌,没有一丝赘肉,手感好极。
她的手指流连着,像天边最后一缕晚霞的光,将消未消。
“几点了?”
谁会在接吻的时候,问这种问题?腹诽着,他还是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多。”
“我妈今晚有聚餐,晚一点才能回,你去买……还来得及,小区外有超市。”
那三个字,她说得声如蚊蚋。
十分钟后,本该分别的两个人,站在同一部电梯里。
有监控,不敢胡乱,他们一直到进门后,都纯情老实得像只是普通朋友。如果忽略掉,付嘉言兜里已经拆去外包装的套的话。
家里果然没有人。
连灯也没开,付嘉言就被她拉到了卧室。
女子闺房,素来是外男难以踏足之地,谢蔲的房间倒挺符合他对她的印象的,规整,有条不紊。
他送她的毛球被她洗净后,放在书柜上,她说:“我问过柴诗茜了,她没有收到你送的这个同款。”
“本来就是买来送你的。”付嘉言坦然承认,“怕你不收才骗你。”
他在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想象着往日,她伏案学习的神情。
她最大的优点是专注,心静的人,才做得到不被不相干的事吸引走注意力。
谢蔲有些急切了,她想要,担心吴亚蓉随时会回来,又碍于面子,不好催促。
付嘉言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笑。下一瞬,她被拽得跌坐在他腿上。
他密密匝匝地啄吻她的脸,唇。
上帝的手,悄然在人间掀起了波澜。
“嗯……”
谢蔲头抵在付嘉言的肩头上,如涨潮时的海浪,又如海面的帆船。
起起伏伏。
付嘉言看到了相框,一张成功的人物摄影作品之下,是摄影师和被摄者在那一刻达到的,无声的心灵相通。
而这一刻,他们灵与肉都达成了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