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唱就我唱。”付嘉言看着屏幕,“给我点一首陈奕迅,随便哪首。”
谢蔲怀疑:“随便?”
“开玩笑,我有个外号叫‘付奕迅’你不知道吗?”
她更不信了,觉得他满嘴跑火车,看着歌单,问:“《无条件》可以吗?”
“行啊。”
他把袖子往上折了折,完整露出肱二头肌,她也看不懂为什么,权当他嫌热了。
那边的四个人因为饱,因为困,身体疲惫了,精神还亢奋,舍不得散场,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也就没注意到他们。
直到歌声响起,才一道看过去。
陈毓颖说:“付嘉言唱歌居然这么好听。”
冯睿也震惊,“我去,深藏不露啊这小子。”
柴诗茜解释道:“我外公是个玩音乐的,我和他从小耳濡目染,乐感其实都不错啦。”
陈毓颖支着腿,双手捧着脸,“会唱歌的男生更帅了哎。”
柴诗茜试图打破她的幻想,“当你看见他顶着鸡窝头,叼着牙刷,从厕所出来,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陈毓颖捂耳朵,痛苦摇头,“啊啊啊,帅哥是不会这样的,你不要诽谤造谣。”
冯睿火上浇油:“说不定他还会躲在房里当抠脚大汉呢。”
“坦诚点交代,冯睿,你是不是嫉妒,想顶替付嘉言校草的位置,还把他妹妹收买了。”
柴诗茜笑,“你觉得以他的长相,顶得掉么。”
“不是,为什么我被围攻啊?谭吕婷,你评评理。”
谭吕婷喝了口水,点头,“她们所言极是。”
……
付嘉言声线条件天生好,男中低音,唱粤语歌毫不吃力,甚至不用看屏幕。
他平时不爱在外人面前唱歌——如果军训时,扯着嗓子唱《团结就是力量》忽略不计的话。尤其是女生,也就几乎没人知道他唱歌什么水平。
又是“幸得伴着你我,是窝心的自然”,又是“因世上的至爱,是不计较条件”,怎么都感觉像是孔雀开屏。
现在……
好吧,他就是。
大话都放出去了,付嘉言简直是用主持艺术节的劲头去唱。
此时此刻,在他眼里,只有谢蔲一个听众。
倘若,付嘉言时不时地去看她,那就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所以,他装作不熟悉歌词的样子,始终盯着屏幕。
一心二用,余光留意着她的反应。
应该,不算差吧?
在禁止使用手机的初中,室友攒钱,偷偷买下一个MP3,下载了很多小说和歌,其中占比最大的,就是陈奕迅的。
室友偶尔会分一只耳机给谢蔲,她听不懂粤语,屏幕也不显示歌词,只是听那些浅吟低唱,愁肠百转的曲调和唱腔。
付嘉言不过是十几岁的学生,没有陈奕迅那样的岁月沧桑感,声音更澄澈干净,另有一种格调。
他唱“你永远胜过别人”,唱“就抱紧以后每一天”,却没有怅惘,而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望。
一首歌结束,自动播放下一首。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垮。
谢蔲慷慨地送上几声掌声,不然也太不给面子了。
付嘉言一条腿支着,关了话筒,“怎么样,我没吹牛吧。”
谢蔲说:“没跑调,及格了。”
付嘉言满足了,“行,你没损我,起码是有80分了。”
谢蔲的手肘懒懒地撑在一旁的桌台上,没有再应,其实是困了。
裙摆垂坠,被晚风轻轻拂动,像月光下的海潮,起,落,溶解黄色的光辉,美得不真实,仿佛沤浮泡影。
这一首歌也是陈奕迅的,《苦瓜》,前奏听得困意更甚。
她将头靠下去,压在胳膊上,世界和付嘉言都旋转了几十度,字幕还看得清晰——
“开始挨过一些苦,栽种绝处的花。”
大家都说苦尽甘来,可似乎总是熬过一个阶段,要迎接下一个阶段的苦。
人要怎么挨,才能等到花在绝处开放。
付嘉言似有所感,回头对她说:“歌词里说苦瓜又叫‘半生瓜’,是因为它有‘当你觉得它好吃时,你的人生也就走完一半’的寓意。”
谢蔲“嗯”了一声,等着他的后文。
她一定不曾了解,在夕阳下的她,以及,在半明半昧的灯光下的她,有多漂亮。
好似上帝奉上光,只为烘托她的美。
付嘉言却说得煞风景:“谢蔲,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脸就像苦瓜。”
她“哧”地笑了,轻骂道:“你发什么神经,牛头不对马嘴的。”
笑了就好。
谢蔲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神灵俱不可侵扰的神情,挺让人不喜欢的。
笑起来的她,脸颊的酒窝浮现,连带着整张脸都富有生机了。就应该是这样的。笑着骂他也好,对他下战书也好,好过万事皆空的样子。
付嘉言说:“之前,你不是还欠我人情,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那么久远的事,谢蔲险些不记得了。也许是因为“债主”从未介怀过。突然这么提起,她愣了下。
“我现在想用掉它。”
既然答应过,她就不会反悔,“说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
“谢蔲,不知道你对未来规划是什么,但既然你选理了……一起考A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