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悸动(2 / 2)

渡夏战役 珩一笑 1950 字 4个月前

秦沛说:“文科也会开设实验班,估计就在隔壁。”

“那不一样嘛,到时她整天齐楚秦燕赵卫韩,我们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的,差别大了去了。”

秦沛静了静,“如果她志在此,我们也干涉不了。”

他和陈毓颖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子,他不但不会劝阻谢蔲,甚至会祝福她,在文科班如鱼得水,前程万里。

谢蔲终于开口:“你们让我想一想。”

陈毓颖安抚她情绪似的,说:“好,你慢慢想,反正还有两个月。”

一中每个学期的体育课,都会安排不同的教学内容,这学期是排球。

两两相对地练习传球,老师在一旁给予指导。学得快的,已经在学发球了。

付嘉言和冯睿在网的两头,一个发,一个接,有来有回的,引得众人围观。

体育老师看得笑容满面,但排球毕竟是多人配合的竞技运动,很快就断了,等他们下来,问付嘉言:“学过?”

冯睿说:“我学过,我教他的,他上手快。”

老师拍拍付嘉言,啪啪的,又捏捏他的臂膀,挑拣西瓜一样,“身体素质不错,是块好料子,就是矮了点。”

旁边同学不可置信,一米八几,还被说矮啊?

当事人毫不在意,亚洲杯中国男篮、男排,平均身高接近两米,纵是练跳高,他的身高也只是差强人意。

他又没打算当运动员。

最后留下一部分时间自由活动,汪尧负责收球,付嘉言弯腰从地上捡了几个,放进网兜里,汪尧说:“谢了。”

“你看到谢蔲没?”

汪尧迷惑,“你们俩前后桌,擡头不见低头见的,咋还问我?”

付嘉言说:“有事儿。刚刚见她还在这儿。”

“谢蔲好像往操场的方向去了吧。”

“和陈毓颖一起?”

“她一个人。”

付嘉言道谢,拔腿跑出球馆。

天气反复无常,近些日子下雨,雨停了,地面还湿着,偶有一滩积水,他身形灵活,遇上也不绕开,跨步跃过去。

最后一跨,跨到谢蔲身边。

她侧过头,眼中有雨后山林起雾的蒙蒙感,“有什么事吗?”

付嘉言是好话也要赖说,生怕别人看出他那点心思似的,“又不是甲乙两方,没事就不能找你?”

“付嘉言。”

谢蔲难得这么正儿八经地叫他的名字,他当然要洗耳恭听。

“你挺让人羡慕嫉妒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优秀,这不是正常?”他夸张道,“但你别跟我说是你。”

谢蔲不吱声,是默认了。

男生阳气旺,付嘉言单穿一件白色短袖,校服外套拎在手里,她的余光里,是白花花的胳膊——结实,有着不夸张的肌肉的。

又听他问:“有什么是我有你无的?”

小学起,就寄养在姑姑家的付嘉言,也不是一无所知,不谙世故。

他听得出她话中的忧愁怅然,像长在角落,如米小的苔花,星星点点,散在字里行间。

人么,总是要了还想要,有了还嫌少。

她竟然也有不知足的时候。

总结起来很简单,就几个字:“自由,洒脱。”

他刚运动完,身上出了汗,没来得及换衣服,隔着一臂的距离跟她讲话,“羡慕我自由得像小小鸟么?”

玩笑归玩笑,付嘉言又说:“但鸟长大后,总在途中,成群结队,或者落单独飞,没有固定的巢xue。”

谢蔲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如鱼饮水,冷暖自知’。道理谁都懂。”

他接话:“就是想不开,是吧。”

“分科而已,我这么犹豫不决,我也唾弃我自己。”

“谢蔲,难得糊涂。”

谢蔲笑了笑,“要是我去文科班,就没人跟你争第一了,不好么。”

傻子才稀罕这个“好处”。

付嘉言说:“那多没意思啊,我偏偏喜欢挑战,你拿完第一,冲我嘚瑟,还能激激我。”

跟周兆顺的想法不谋而合。

付嘉言蓦地停下,倒退几步,命令道:“闭上眼睛。”

鬼使神差的,她竟照做了。

“假设你现在面前有两条路,没人推你,没人陪你,你想往哪条走,别管尽头是什么。”

闭上眼,视觉以外的感官都调动起来。

阴沉的天,没有阳光,气流绕着身侧,微微流动。是风。

道路两旁栽着樟树,空气中有浓郁的樟树花的香气,枝头栖着鸟,叽叽喳喳的,也许在窃窃私语,议论着这对古怪的人类。

还有不远处的足球场,传来男生的笑喊、欢呼。

一文,一理,一左,一右,往哪条路走?

没有附加条件,没有任何束缚,只听凭心底最直接最真实的渴望。

谢蔲侧过身,向前迈了一步,睁开眼,不知何时,付嘉言悄无声息地走到前面了。

他把外套搭在肩上,张开双臂,像与风相拥。

“我猜你选的是理。”

春风却从未不解风情,将他的额发拨乱,略遮挡住眉眼。

谢蔲轻轻抿着唇,眼前的他,和跑到医院,倒退着和她说话,说“终于找到你了”的付嘉言,面容渐渐重叠了。

一切都在无形中,被岁月明码标价,越是珍贵,越是限时限量。包括十七岁的付嘉言的自由洒脱,和十六岁的谢蔲的芳心悸动。

“谢蔲,相信我,你不会走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