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欢＆温司云（3）
温司云感冒的第二天中午，赵缙去给他送感冒药。
他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温司云刚吃完药。
赵缙看着他桌上的感冒药，问：“你吃药了？”
温司云的嗓子有点不舒服，就点了点头。
赵缙很诧异他居然会自己主动找药吃，有种第一天才认识他的感觉。
以前哪次不是他给他找药，一天三顿提醒他吃的。
“吃了就行。”
那天之后，尤欢和温司云熟悉了不少。
她发现给她第一印象很不好相处的温司云实际上反差还挺大的。这么厉害的一个大设计师，生活上不怎么会照顾自己。而且他都在她的直播间红这么多天了，他本人居然一点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每次进直播间会有提示。
温司云抽空把他在直播平台的特权研究了一遍。
他发现不仅有进直播间有提示，还可以隐身进入直播间。
当天晚上，他试用了一下隐身进入直播间的功能，发现很好用。
尤欢直播不光会讲游戏的内容，有时候也会说说生活里的事情。
有天晚上，她在打手游，收到条预约组队的提示，就说起这是她白天出去吃饭刚加上的微信好友。
她中午在购物中心吃饭，吃完饭又去女装店逛了逛，这个人追到女装店把她忘在餐厅的车钥匙给她，顺便要了微信。
温司云正在看方案，听到这里，看向屏幕。
弹幕上：
“那个男人长得怎么样？”
“应该长得不错吧，不然现在也不会是微信好友了。”
“我觉得肯定没有Sven哥哥帅。Sven哥哥刷火箭的时候特别帅。”
“怎么好几天没看到Sven哥哥了。”
尤欢一局打完，和人组上了队。
两人在组队频道聊了两句，男人说没想到她也打游戏。
之后，两人进入了对战。
弹幕：
“哈哈哈哈他一会儿应该要惊讶欢欢怎么这么厉害。”
“他打得还不错。”
“操作挺好的，也会配合。”
两人排了两局，温司云停下手里的工作，看了两局。
翌日中午，温司云登上了团建比赛过后再也没登上的游戏。
尤欢这会儿正好在线，看到温司云上线还有点奇怪，好多天没看到他在线了。
对方发了个组队邀请过来，她点了接受。
“感冒完全好了吧？”她问。
温司云：“好了。”
尤欢：“你怎么这时候在线。”
温司云扫了眼桌上的文件，“午休。你呢，是要下线还是要打？”
尤欢：“本来在等一个朋友一起打的。”
“昨天那个加你微信的？”这句话温司云是脱口而出。
尤欢：“你看我直播啦？”
温司云：“……”
“我怎么没看到你进直播间的提示？”尤欢说，“你是用别的号看的或者隐身了吧。”
偷偷去直播间被发现，温司云的耳朵热了起来。
经过之前的误会，尤欢倒是一点都没有多想。
她觉得温司云换号或是隐身是不喜欢引人注目。他的性格就是那样。
“不是的，等我另一个朋友。”她说，“昨晚那个应该不会再一起打了。”
温司云：“为什么？”
尤欢发现了温司云的另一个反差点——喜欢八卦。
之前他说去嗦嗦的直播间是觉得主播的名字眼熟，应该也是看了八卦。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省得他误会，浪费他的时间。”
加好友是因为当时他追到女装店给她送车钥匙，又不要别的感谢，她出于礼貌，当时没好意思拒绝。
温司云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尤欢：“阳光有活力的弟弟吧。”
温司云扬起的嘴角落了下去，“嗯。”
尤欢又说：“没想到你会看直播。”
温司云：“一开始是从你朋友圈分享的链接点进去的。有时候加班太安静，需要听点声音。”
他又补充：“你的直播很有意思。”
业务能力被夸，尤欢很高兴：“那经常来。直接进来或者隐身都行，礼物就不用了。”
提到隐身，温司云的耳朵又有点热：“好。”
在这之后，温司云晚上去尤欢的直播间不再隐身。
两人有时候会一起打游戏，不直播的时候就顺便聊几句。
有黑粉发弹幕，温司云就会刷礼物。
直播间里的其他人就会喊“Sven哥哥”。
每次尤欢都很不好意思，对他说：“让他们发就行了，影响不了我。”
温司云：“没事。”
临近威尼斯双年展，温司云变得很忙，好多天才有空跟尤欢一起打一局。
尤欢察觉到他今天有点烦躁，问他怎么了。
温司云：“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谭诉最近怎么了，说好要去威尼斯的也不去了，事务所也有他的一份，他什么都不管。”
接到谭诉的电话临时说不去，温司云很不满。
他问他是有什么事去不了，他也没说，就说有事。
电话里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温司云不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别又是情场失意。
“你要去威尼斯啦？”尤欢问。
温司云：“嗯，后天。”
赵缙已经先带人去了，他手里有别的项目要处理，就在北城多留了几天。
尤欢：“我还没去过威尼斯，有空的话分享点照片呀。”
威尼斯双年展的预展是在5月18号，正式开展是20号，温司云过去后很忙。
有空的时候，他会拍几张照片发给尤欢。
有一次，尤欢回语音过来的时候正好被赵缙撞见。
“照片好看！这个建筑双年展看起来好高级啊。你每天就在会场和酒店吗？”
温司云看到赵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关掉语音了，基本上都让赵缙听到了。
赵缙：“我说你这几天怎么经常看手机。”
温司云的耳朵发热，表面上努力表现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冷着一张脸，语气不耐烦地说：“看手机又不犯法。”
赵缙没想到温司云这样心里只有图纸和方案的铁树会开花。
“什么人？我认不认识？”他问。
“你不认识。”
温司云的朋友圈子就那么点大，赵缙没有不认识的，觉得非常稀奇，又替他操心，“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现在骗子很多，小心别被骗了。”
温司云冷笑：“你才会被骗。”
赵缙不再逗他，不过操心是真的替他操心。
他问：“到哪一步了？”
温司云皱眉：“朋友而已。”
赵缙：“你不交朋友的。交朋友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温司云：“……”
他叮嘱：“别跟谭诉乱说。不然以后你指定的章程我都第一个违反。”
现在也是第一个违反，让他有时候很难管理。
赵缙：“……那你记得配合。”
温司云：“好说。”
从威尼斯忙完回来后，赵缙开始策划向谈了七年恋爱的女朋友求婚。
他在电影院包了个影厅，把双方的亲朋好友都叫过来假扮观众，等电影结束后出其不意地求婚。
“要不要把你那个‘新交的朋友’叫过来凑人数。”赵缙问温司云。
温司云从“新交的朋友”这五个字里听出调侃的意味，眉头皱了起来：“会不会好好说话。”
赵缙：“难道不是新交的朋友？从威尼斯回来你们有没有见过面？”
温司云不想跟他多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缙：“那你叫不叫？”
温司云：“不叫。”
晚上，温司云看尤欢的直播，顺便在微信上跟她聊了几句。
他问她周六有没有空，说有个朋友要求婚，需要人去凑数。
-尤欢：求婚？
尤欢今晚打的端游，直播间里看不到她的手机，但能看到她回消息时候的神态。
温司云开了直播的小窗，边看着边打字跟她说。
-尤欢：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你朋友好有心。
-温司云：他叫了亲朋好友过来，但是想让影厅坐满，还要叫点人，孟戚漾也会去。
-尤欢：那可以，我也去凑凑热闹。
赵缙求婚是在周六的下午。
温司云提前到的电影院。他昨天把地址发给了尤欢。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尤欢就来了。
“欢欢，这里。”开口前他犹豫了半秒，在想要不要直接叫名字，最后还是这么叫了。
听到温司云这么叫自己，尤欢顿了顿，说：“我姓‘尤’，‘尤其’的‘尤’。”
估计是又忘了。
要是别人又忘了，她会觉得很不礼貌，但对方是温司云，她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他的心思都在建筑上。
“……”温司云解释说，“我记得的。”
因为着急解释，他的耳朵有点红。
“就是喊习惯了。”他补充。
尤欢点点头，“这样啊。”
就是这么喊有点亲密。但随他吧。
温司云：“进去吧。”
两人检票进去找到位置坐下。
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影厅里有说话的声音，在讨论赵缙他们什么时候到。
温司云和尤欢之间有点沉默。
这其实是他们第三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北城美术馆，就打了个招呼，第二次是画廊晚宴。
尤欢很快找到了话题，问：“这些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吗？”
温司云：“是的。”
他问：“你……今天还要不要直播？”
尤欢：“要的，结束我就回去。”
温司云在努力社交。
两人没聊多久，谭诉和孟戚漾到了。
对上谭诉似笑非笑的样子，温司云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睛。
赵缙求婚很顺利，
温司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浪漫。
求婚结束后，尤欢就回去了，没有参加后面的晚宴。
“行啦，我走了，代我祝福你的朋友。”
送走尤欢，温司云碰到赵缙。
赵缙说：“我看到你那个朋友了。不是说不叫人家来？”
温司云懒得理他。
之后的晚宴，大家都在说着求婚的事。
温司云想起前段时间听到的谭家的动静，对谭诉问了句：“什么时候轮到你？
他姑姑那么难搞都松口不管了。
他觉得他们的好事也近了。
谭诉轻挑眉梢，“急什么。先管好你自己，我都替你急，什么时候才能把人追上。”
“……我是关心你。你这个人怎么不知好歹。”温司云愠怒。
他愠怒是因为被点穿。
温司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尤欢的，可能是他感冒那晚。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感觉。
他不会觉得她烦，愿意把花在方案和图纸上的时间匀给她，跟她聊天的时候会多想一点、考虑她的心情和感受，而且跟她说话，他的耳朵会发热。
反正她在他这里是特殊的。
温司云嘱咐谭诉和孟戚漾：“你们先别跟她说。”
在赵缙的求婚仪式之后，温司云喜欢尤欢这件事在赵缙和谭诉这边过了明路的了。
求婚的这个周末过后，赵缙问温司云有没有进展。
温司云语气淡淡的：“能有什么进展。”
赵缙：“你难得约人。”
尤欢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多想。
“她对我的印象……”温司云不知道怎么说，“可能没那么好。”
赵缙：“为什么？”
温司云：“我认识她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记得她的名字，后来被她发现了。”
赵缙：“……是你能做的事。”
谭诉这边也关注着温司云的事，还让孟戚漾帮忙探了探尤欢的想法。
“帮你探过了，就是当朋友。”
这在温司云的意料之中。
“主动一点。”谭诉说。
温司云：“主动了被发现怎么办。”
谭诉：“发现了更好，看她什么反应。”
温司云：“可是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他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九月。
温司云和尤欢还是当朋友，比以前更熟了。温司云经常会去尤欢的直播间，Sven榜一的位置一直没有动摇。
9月22日，谭诉和孟戚漾领证了。
以前有大一岁的谭诉在上面顶着，家里催婚温司云总有借口。现在谭诉领证了，家里的电话几乎一天一个，要给他安排相亲。
一天晚上，尤欢直播的时候看到一条弹幕。
“主播认识温司云吗？”
她惊了一下。这人怎么知道她认识温司云。
其他弹幕：
“温司云是谁？也是主播吗？”
“啊啊啊建筑专业的学生听到这个名字dna动了。”
“谁啊，不是主播吗？”
“去查了下，只查到个建筑设计师叫温司云，是温民森的孙子。”
“欢欢认识温老的孙子吗，有种破次元壁的感觉！”
这时候，发那条弹幕的人又发了一条：“主播背景里那幅油画像是温司云画的。”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一直想说，这幅画挺好看的。”
“温司云还画油画吗？”
“那幅油画是跟赵飞骁分手后挂上去的吧。”
“我去网上搜了下，看到一条温司云二十来岁得奖的油画，看着还真有点像。”
“颜色和轮廓看着像，就是欢欢墙上的看不太清。”
“那得是好多年前的画了吧，怎么可能出现在欢欢的墙上。”
“我记得欢欢当时说画是别人送的？”
尤欢打着游戏，一个没注意，弹幕上讨论起那幅油画了。
这幅画确实是温司云送的，居然是他的得奖作品。
她要是认了，水友们免不了要乱七八糟地瞎讨论，温司云应该不喜欢被这样关注。所以尤欢只说是朋友送的，具体不清楚。
大部分人觉得两人不是一个领域的，应该没什么关系。
“应该就是像吧，或者模仿。”
“类似的装饰画还挺多的。”
然后又出现了新弹幕。
“我忽然发现，温司云百科上的英文名叫Sven.”
“？？想到了我们Sven哥哥。”
“难道是温司云？嗑到了！”
“这个英文名挺常见的，可能是巧合。”
“万一就是呢！欢欢说是朋友送的，说不定温司云暗恋欢欢。”
“说起来今天Sven哥哥怎么没来。”
尤欢看着弹幕，一阵沉默。
幸好温司云今天没来，不然看到这些多尴尬。
这些人太会脑补了，温司云怎么可能喜欢她。
直播结束后，她在网上搜了搜，第二条链接就是一个得奖的新闻。
她点进去，看到是一个全国性的奖项。
温司云拿的一等奖，照片里的画还真的是她墙上挂着的那幅。
尤欢想了想，在微信上给温司云发消息。
-尤欢：你送我的那幅油画是你得奖的作品吗？
-尤欢：好像被人认出来了。
温司云从事务所到家才看到尤欢的消息。
他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来是哪次得奖的画。
-温司云：认出来就认出来了。
-温司云：没关系。
尤欢看到温司云的消息。
他不介意就好。
这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两下。
-温司云：后天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
-温司云：在你直播前。
尤欢这个月的直播时长完成了，晚上可以不用直播，就答应了。
-尤欢：可以一起吃晚饭，我不用直播。你给我刷了那么多礼物，我请你吧。
-尤欢：你这两天很忙？
-温司云：有项目要开会。
要开会没空看直播正好，省得看到弹幕上的那些。
弹幕上一般一个话题也就持续两三天。
-尤欢：早点休息。
吃饭是尤欢定的地方。
两人见面比之前好点了，不会没有话题。
他们的共同话题就是谭诉和孟戚漾。
两人聊到他们领证那天在朋友圈发的水灯。
尤欢说：“我后来问漾漾才知道谭诉居然在每一盏水灯上都写了让她嫁给他的话。他们都好会啊。”
这点温司云承认。
赵缙和谭诉，一个电影院求婚，一个放水灯，一个比一个会。
他莫名觉得很有压力。
这时，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温司云的。
温司云扫了眼来电显示，挂掉了电话。
尤欢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今晚第几个电话了。
“你今晚好像很忙。”她说。
温司云：“不忙。就是家里给安排了个相亲，我没去。”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又顿饭没回家吃一样。
尤欢很诧异：“相亲？？”
温司云“嗯”了一声，说：“自从谭诉领证，我家里就催得厉害。”
说着，他看了眼尤欢。
尤欢：“所以你是临时不去的？你家里人现在在找你？”
温司云：“我跟他们说了不去，他们不当真。”
尤欢：“怪不得你找我吃饭。”
原来是躲出来不想让人找到。
温司云看尤欢眼睛发亮，一点不在意他要相亲，心里烦闷。
到他们这个年纪，很少有没被催婚过的，尤欢很理解。
她以前也被家里催过，不过经过赵飞骁的事，她爸妈现在不催了。
估计温司云现在心里很烦，她说：“我们喝酒去吧，我再请你。”
两人去酒吧，坐在吧台点了酒。
温司云的手机后来倒是不响了，大概是家里放弃了。
尤欢让他多喝点酒，不用跟她客气，结果温司云真的喝了不少。
喝到后来，尤欢也有点头晕。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旁边的温司云一手扶着酒杯，一手撑着额头。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司云缓缓地转头，向她看来。
尤欢：“我们走吧，去叫代驾。”
她下了高脚凳，刚拿起包，另外只手腕倏地一紧，被一股力量拽了过去。
身体失去平衡，她的手扶住吧台，手上链条包跟着晃了两下，链条碰到凳子和吧台发出声响。
站稳后，她擡眼，对上了温司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