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节(1 / 1)

。渐渐地,两个人习惯了住在一起,她甚至爱上了眼前的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威廉修理好了丽娜的旧吉他,经常给她弹吉他唱着歌,过着神仙眷侣的平静生活。直到一个月前,威廉说他们应该结婚,丽娜同意了,只是还没有具体实施而已。

丽娜觉得,帮助威廉记起他以前的生活,才是真的尊重他。于是陪着威廉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后告诉他们,威廉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并不是一定会记起所有之前的事情,失忆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自从发生意外之后,威廉变得非常安静。他们没有再去过医院,而且从森林的家去医院,非常不方便。威廉很享受和丽娜在森林的安静生活,况且之前医生也说过,生活在比较安静的地方,或许对威廉恢复记忆会很有帮助。

威廉看了我手机里那些我们之前的合照后,他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双手抱住头,聚精会神地在努力回想,可是没有任何积极的结果,强迫自己太急,结果开始头疼,一脸痛苦。

丽娜让威廉不要再想了,先放松下来。他不需要立马就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她不想看到他头疼痛苦的样子。丽娜告诉我,之前威廉曾多次想去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但是,他越是努力想,越容易头疼。所以,她也一直没有要求威廉去回忆任何事情。

丽娜在了解我们的故事后,她哭了,被我和威廉的不易爱情感动了。嘴唇动了动,但她却没有说出来。她转过脸,深情地看着威廉。她说威廉应该回到我的生活中。威廉吃惊地看着她,我也被惊讶到了,没想到丽娜会给出那样的建议。但是,我看了看威廉的表情,似乎让他回到我身边是一件非常难为情的事情,毕竟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有几分钟,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个小商店里,面面相觑。虽然已经到了商店关门的时间了,但是老板并没有要求我们离开。他不知道我们在聊什么,但是察觉到是很严肃的话题。当时的氛围对于我来说是无比的挣扎,面对自己的爱人,我却不能把他带走。

我没法强迫自己相信威廉已经彻底忘记了我们的过去,可是,我别无选择,在内心歇斯底里地说服自己,我的那个威廉已经不在了。他再也不会回到我的生活里了,往后余生,我的威廉注定要“失约”了。呼吸开始变粗,心就像是锥刺般的疼。可是,在他们面前,我却只能努力地假装坚强。威廉已经忘记了我们的曾经,我真的不想像个爱情乞丐一样哀求他。况且,丽娜已经怀孕了,是威廉的孩子。我不应该,更不可以如此残酷地把威廉从她身边抢走。

我从背包里拿出了威廉的护照,双手紧紧地握着,默默地看着他,依依不舍地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就像是把他曾经对我说的那些海誓山盟归还给他一样,沉甸甸。告诉他们我会一个人回布达佩斯,不会打扰他们的生活。强迫自己在他们面前保持着微笑,也算是对自己尊严的一份交代。我做到了,嘴角上扬地和他们道了别,缓缓起身,拼命地把眼泪锁在眼眶里。他们跟着我走出了商店,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商店老板体贴地要开车送我回酒店,毕竟他顺路,但我谢绝了。我真的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当时的自己是那么的脆弱和绝望。

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双腿就像是被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一米,两米,我离他们越来越远。最终,我停下了脚步,正如我内心的嘶喊一样。回过头,看了看威廉。泪水再次决堤,像洪水那般猛烈。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面容变得越越来越模糊,就像当时他从那个陡壁上掉下去时一样。他离我的世界越来越远,我却无能为力。

心,彻底的死了;身体,开始变得冰冷。

我转过身,像个行尸走肉,慢慢地向前方挪动着脚步。一秒,两秒,商店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了。身体变得极度虚弱,突然跌倒在地。周围昏暗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手掌黏黏的,像是擦破流出了血。我颤颤微微地扶着地,坐在森林的小路边上,蜷缩着身体,大脑早已麻木,像是个被焚烧掉了翅膀的鸟。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直到第二天我飞回了布达佩斯,到了家,才稍有意识地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环境里,那个唯一可以让我再次感觉到威廉的空间。

瘫坐在沙发上,一只脚的袜子已经磨破了洞,感觉身体正在慢慢地往下陷;手里握着那个沉甸甸的相框,小心翼翼,不想让手上未擦干净的血迹弄脏威廉的照片;眼睛愣愣地看着他的笑脸,贪婪地欺骗自己他就在身边。感觉身体早已被掏空,只剩下一个轻飘飘的躯壳。一躺就是半天,动也不想动。茶几上倒的热水早已变凉,就像是身体的温度一样。阳台的门被风吹得咣咣直响,微微转过脸,看了一眼,然后选择遗忘。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工作的事情,只能和经理撒谎说自己得了流感,需要请几天假。给他发的信息,连电话都不敢打,生怕自己没有足够的精力去撒一个看似平常的谎。

那几天,布达佩斯一直在落雨,中雨,伴随着四到五级的风,吹得整个城市显得更加平静。我只是默默无声地待在家里,或者说是床上;不想打扰谁,更不想被打扰;只有在需要买一些食物的时候,才会挣扎着身体出去一会儿。或许,那都是多余,毕竟两天了还没吃完盘子里的那几片面包。彻夜反复想了很多事情,我没法去恨丽娜或者威廉,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良久,直到有点眩晕。然后我告诉自己,那就是我的命。强迫自己去接受现实,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就算我破釜沉舟地去改变一些什么,也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而非更好。如果真的是那样,又何必呢?毕竟我一直都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我也不想变成那样。

在朋友得知威廉依然活着时,都提我感到无比高兴。但是,同时又觉得惋惜,毕竟我不能把威廉带回来。他们都很想安慰我,然而,面对那种戏剧性的状况,谁又真的可以安慰得了我。只有我自己才可以让内心走出那个可怜而又可笑的“窘境”。想起威廉时,内心依旧是痛楚和万分不舍,可是,我还是决定去上班了。大脑皮层下一个角落里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如果继续待在家里,守着大把时间无所事事,只会更难受。感情已经把我折磨得遍体鳞伤了,何必不对自己仁慈一点呢。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也就不会有太多的闲暇时间去胡思乱想。

周一,和之前一样,六点半,从床上牟足了劲才爬起来,就像是经历了和死神决战般的痛苦。洗漱完,进了厨房,煎了两个荷包蛋和三片培根,又分别切了五片黄瓜和西红柿,烤了四片土司,最后温了一杯牛奶。晨曦已经好几次从窗户外和我打招呼了,坐在沙发上吃了早点。转过脸看了一眼窗外,一股清风吹进来,刮过脸庞,凌乱了几根头发。七点四十五,换了久违的那身深蓝色的西服,还记得是当初去本斯公司上班时买的,依然很合身,毕竟短短的几天内消瘦了将近十斤。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嘴角上扬,挂着微笑,出门去等公交。

来自芬兰的助理同事辞职了,要回老家去结婚。人事还没有找到新同事,很多事情我都要亲力亲为,忙碌得不可开交。一连好几天都不能准点下班,可那似乎帮了我一个大忙。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可以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也算是一种解脱。

每次从公司离开时,身体都是筋疲力尽的状态。周末的时候,我也不想“放过”自己,绞尽脑汁地给自己安排一些事情;打扫卫生,去电影院,找朋友喝咖啡,甚至一个人去压马路等等。我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内心很恐慌。生怕在停下来的瞬间,那副伪装的坚强会从脸上掉下来,露出早已“死去”的真容,让人耻笑。

内心无比清楚威廉不会再回到我身边,可是为什么还依然保留着他所有的东西呢?

他的浅蓝色格子条纹枕头一直静静地放在我的枕头旁边,上面还有他掉的两根头发;他的那几本书也从未移动地躺在卧室书桌上的左上角;他的笔记本电脑,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