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只能看到他的头。放眼望去,模糊的轮廓似乎也没有非常强烈的吸引力;难道是长了犄角的怪兽?既然注意到他了,我便打算去一探究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缓慢的脚步正在向他一步步逼近,我想看清楚他的脸,还想搞清楚为什么大家要围观他。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到那一刻,我是否会恶狠地撕碎自己的好奇心,选择继续一个人的平静?“;后来,我无数次问过自己。
纯白色的T恤衫,胸前印着黑色的FREEDOM;浅蓝色的牛仔裤,不紧不松,裤脚被卷起了两三公分;脚上是一款白色的帆布休闲鞋,配上一双暗灰色的袜子,看上去很清爽。街边的路灯正好照在他的脸上,我看得很清楚。
十分英俊的一张欧洲男人的脸庞,鼻梁很挺,眉毛浓密而修长,双眼皮显得眼睛很深邃有神,亮棕色头发,不短也不长;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五,稍显紧身的T恤衫把他模特般的身材彰显的很有诱惑力,长得和精灵王子奥兰多.布鲁姆有点像。手里抱着吉他,正在深情地弹唱一首意大利流行歌曲。
他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睛一会儿陶醉地轻轻闭上,一会儿又深情款款地睁开;而我,却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他那双似乎会传情的双眸。从中,我似乎可以感受到一丝悲伤和孤单的情绪;只是不知道是来自于他演唱的歌曲还是他内心深处。我把他叫做所谓的“街头艺术家”,至少在那一刻,他是的。没有和旁人有过多的眼神交流,他一直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给人一种在沉思的错觉,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揪心地想去了解他,或许还有他的故事。
我,静静地站在他对面,距离不远,大概两米,像一个陶醉的聆听者。我不认识他,绝对的“萍水相逢”,故而我也不曾知晓他有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一直都有很强烈的欲望去了解别人的故事,算是个人“怪癖”。他唱完了那首意大利歌曲,大家都在为他鼓掌,我走上前把一张崭新的一千福林放进了他面前黑色的吉他包里,他礼貌地向我微笑了一下,表示感谢。那是我们生平第一次四目相视,也是他第一次注意到我。然后,他又接着唱起了歌,我就坐在了不远处的一个黑色铁质长椅上。围观的人,来的来,走的走;有的给钱,有的只给掌声。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的“街头表演”才在一首奥斯卡金曲《此情可待》中结束,我大三参加英语演讲比赛时获得二等奖的表演曲目,瞬间觉得和他有一种共鸣。他面带微笑地给大家轻轻地屈身鞠躬,用英文连续说了三次谢谢。听众们渐渐转身离去,他从身后的黑色背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又慢慢地把听众给的“赏钱”从吉他包里收起来,放进了背包里的一个白色布袋里。而我,却在旁边注视着这一切。他擡起头看到了我,礼貌地笑了笑,我也礼貌地还了礼。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月色朦胧地洒在街上,我在心里默默地和那位艺人道了别。在一个靠近Ferenciek广场的街角,我看到了一家咖啡店,店面很小,可是装饰精致的木质门和窗口立马吸引了我,暗红色,隐隐约约地透露着一丝神秘。由于不想那么早就回去,我便走进了那家咖啡店;推开门看到里面人有点多,不过,在外面还好有一个两人座的位子是空的。外面是用竹子篱笆和街道隔开的,很有情调。和服务员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在等咖啡的时候,我点开了手机里的相册,翻看着这几天拍的照片,有的照片挺有趣的,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嗨,我们又见面了”突然有人在和我说话。
“嗨,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擡起头,看到那个“街头艺术家”。
“你一个人吗?我可以坐在这吗?”他低着腰,面带微笑地指着我对面的椅子问。
“当然,请坐”。
“我叫威廉,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林若希”。
他微微往前弓着身子,伸过手来和我握手,我礼貌地起身迎合上去。他的手很修长,稍微偏瘦,指甲剪得很干净,手背上隐约可见的青筋让他的手看上去是那么的性感。就在我们两只手轻轻握在一起的时候,我明显地感觉到内心的小小“触动”,每一寸肌肤的摩擦都显得格外深刻;就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荡起了水花,小小的涟漪,随波展开,缓慢而美妙。
威廉把吉他包小心翼翼地靠在桌子旁边的篱笆上,就像是在把一个熟睡的孩子放进婴儿床那般谨慎。他又轻轻地往下拽了拽衣襟,然后微笑着坐在我对面。服务员热情地走过来招呼着,威廉点了一杯冰啤酒,我们稍显尴尬地聊着天。他来自意大利,音乐教育学博士,会很多种乐器,目前在意大利教学生们弹钢琴。而刚才的吉他演奏只是为了赚点钱以便他接下来有足够的路费去更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