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靳远溪还是坐不住,既然季衿洲不想留在这里,她也只好随了他的意思。
看靳远溪拿着私人物品走来走去,季衿洲只好低下头来玩手机,见靳远溪不在大厅,棉棉更加肆无忌惮地向季衿洲挑衅。
它越走越近,伸出了舌头肆意地喘气,高高撅起的尾巴表达了对这个家的掌控程度之高,是季衿洲一个外人所不能达到的。
季衿洲伸出手来想摸摸它的头,却被棉棉一个躲闪给避开了,不仅如此,它杏仁般的大眼睛还露出了些许轻蔑,好像在嘲笑季衿洲的迟钝。
卫生间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靳远溪正仔细且专心地清洗着,赵志摸过的所有地方,她都要洗得干干净净,他那令人恶心的触感与气味,好似还残留在自己的身体上。
一想到这里,靳远溪下手的力度更重了,她强忍着恶心给自己抹上了好几泵沐浴露,直到自己的皮肤变红,有了要破损的迹象,靳远溪才慢慢停下清洗的动作。
不快点洗掉的话……
靳远溪摇了摇头,在蒸汽中,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和鼻子酸了起来,看着因为泡水已经起了皱纹的双手,这双手曾经用力抓着小/刀,那坚硬且粗糙的手感还残留在自己手心里。
靳远溪无声地哭了起来,滚烫的泪水掉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接近,也是第一次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意识到自己已经花了太多时间,靳远溪关掉了花洒穿好衣服,季衿洲还等在外面,如果不是他及时来了,或许自己早就受到了赵志的侮辱,在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完全没办法想象。
不要再哭了,哭不能解决问题。
靳远溪看向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用力擦掉了眼泪,她的眼睛已经又肿又红,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她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季衿洲和棉棉“扭打”在一块,棉棉咬着他的拖鞋,而季衿洲则是用手不断薅棉棉身上的浮毛。
一人一狗完全没注意到靳远溪的靠近,完完全全沉浸在他们的世界当中。
看到这一幕,靳远溪扫去了心里的阴霾,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膀上,热气还在她身上冒着,不管怎么说,确实洗去了之前的惶恐。
“啊,那我先回去了。”
看靳远溪已经洗完,季衿洲移开了目光,他把手上的狗毛裹成了一团扔在垃圾桶里,而后便径直走向大门。
“等等。”
靳远溪跟在了后头,她用指尖戳了戳季衿洲的背,硬硬的,代表着力量与充实的安全感。
“嗯?”
季衿洲转过身来,靳远溪身上传来了弄来的沐浴露香味,先不论她现在还穿着睡衣,把私密的一面完全展示给了季衿洲看。
季衿洲着实不知道自己看哪里比较好,尤其是那香味还不断地冲进他的鼻子,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幻想,他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耳垂有些热热的,可能是红了吧,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控制,只想着尽快逃离这里。
“棉棉它还会后空翻,你真的不留下来看看吗?”
她睁大了含着水的眼睛,脸上还带着浴后的红晕,没有半点距离感,直勾勾地看向了季衿洲。
不仅如此,她还轻轻地揪着季衿洲的衣袖,带着一丝怯弱,又带了一丝讨好。
季衿洲感觉自己的理智好像都在这一刻崩塌了个一干二净,当下这个选择的困难不亚于让他去破解宇宙的奥秘,更是击溃了他二十年来恪守的绅士风度。
于情,他完全可以留下来陪靳远溪。
于理,作为同事、后辈及异性,他并不合适留下来。
但拒绝的话语无论如何都卡在了喉咙里,让他说不出来,安全感的缺失让靳远溪表现出来的极强依赖性,或许在今夜过后,他们的关系已不再像过去那般纯粹。
但自从那天他们牵着手从ktv逃出来的时候,从他主动背起靳远溪的时候,好像这些都早已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剥离了,尽管靳远溪因为醉酒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种种,这份悸动却依然留在季衿洲的心里,带着几分说不明道不清。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比其他人要多关注一些靳远溪?
是那一天,在会客室里,带着温和微笑的与自己面试的靳远溪,在自然光线的照射下流露出来的恬静气息,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让人魂牵梦萦。
还是那一天在学校的篮球场,肆意表达自己情绪的靳远溪,有着其他人都没有的踔厉风发,毫不吝惜向他人散发自己的魅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又或者是那一天,在ktv里面,红着脸带着憨态的她,笨拙地用手势与眼神表达了对季衿洲的保护,那是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她,让人不禁产生了要靠近她的念头。
季衿洲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我还挺好奇狗是怎么后空翻的。”
他面带微笑,耸了耸肩,如果这一切都指引至一个不完美的结局,那他依然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只因他再也不愿看到靳远溪露出任何不快乐的表情。
远处的棉棉听到这句话抖了一下,收回了肆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