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没有……啊不,我看了是一掌。”
那人额角开始冒汗。
刘宸冷笑:“你说谎!我的‘双龙吐珠’虽然是一招,但明明是先后击出两掌。”
“让我想想……好像是两掌。”
“可你刚才说的是一掌。”
“招式是两掌,打中宗主的好像只有一掌,当时太紧张,记忆有些混乱了……”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那两掌究竟是如何击出的?你想清楚了再说。”
那人四下张望,显然十分紧张,道:“韩师叔,干脆你来比划给大家看罢,我一紧张便有些忘记了。”
韩落石脸上已布满阴云,厉声道:“你自己看到的招式,这么快就忘记了吗?你当时比划给我看的,明明是这么双手一掌。我看你是神经错乱了。”
那人登时傻眼,呆在原地。
刘宸道:“一个连一掌还是两掌都记不清楚的人,他的话还能信吗?”
缓缓走近另一人,问道:“宗主有潜龙宝剑在手,我怎会傻得以一双肉掌冲将上去?要知道,潜龙剑乃是本宗神器,剑刃未及体肤,便可以锋芒伤人。”
这人见同伴不知不觉地便走进了刘宸的言语圈套,此刻便长了个心眼,并不把话说死,他道:“可能你是为了故意掩人耳目罢了,反正你当时就是那样冲上去的。”
刘宸道:“若如此,我的双掌必然已被宗主削断。”
“可能宗主当时受伤太重的缘故,才让你逃过此劫……”
“宗主既然可以将我逼退,顺利夺门而出,那就说明他当时的伤势并不严重。面对潜龙剑的锋芒,绝对不宜近身,唯有以掌力游斗,用一招「行龙不雨」无异于自杀。”
这人被说得无言以对,也如先前那人一般,额角开始冒汗。
刘宸将剑横于胸前,道:“你我与其争论不休,不如亲身演示一番。你便将当时看到的掌法招式使将出来,而我则扮演宗主,以天龙剑法应对,若是你的双掌不被我的剑鞘击中,便算我刚才巧言胡说。”
那人没有办法,唯有硬着头皮道:“好。先让我想一想当时的情形。”
刘宸道:“我那招「行龙不雨」千变万化,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人抓耳挠腮地思索了半晌,突然趁着刘宸不备,双掌向他肋下攻去。
刘宸看似毫无防备,其实心中一片通明,对那人的一举一动时刻了然于胸,当下长剑一转,如撩似拨,恰好击在对方的双掌上。
那人脸上一红,道:“好像不对,应该是这样。”招式一变,又攻了过来。
刘宸步法稍变,身形略动,依旧长剑一转,又将对方的双掌击了回去。
那人有些气急败坏,一连换了好几下招式,都被刘宸的长剑截住。到了最后,他竟使出了浑身招式,却依然破不了刘宸那朴实无华的一剑。
刘宸纯以一招天龙剑法的入门招式应对,却每次都能神乎其神地击中对方手掌。
他目光炯炯,凝视对方:“连这么普通的一招都攻不破,何以逼近宗主?”
众人亦觉奇怪,那明明是一招简单的「拨云见日」,可偏偏就是能够不早不晚地截住对方的招式,对方的双掌就好似故意送过去给他削砍的一般。
场中只有席骧岳、黄正轩、凤朝昀三人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其实原因不在招式,而是刘宸本身的修为已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
经这几下,刘宸已将对方的手掌敲红。那人面如死灰,怔怔地不知如何出招才是。
刘宸用剑指着对方,道:“还有必要再试下去吗?宗主的天龙剑法比我精湛多了,若是我手中拿的是潜龙宝剑,你十双手都不够用。”
那人无言以对,唯有彷徨四顾,眼神有意无意地往韩落石瞧去。后者将头偏了过去,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席骧岳突然惊道:“昭凌,你手上的剑从何而来?”
梅可菁也奇道:“对啊,你早已弃剑不用了,为何此刻拿着把剑?”
刘宸收剑而立,道:“回师叔的话,此剑是我刚才在剑池内无意中得到的。”
席骧岳神色激动,道:“拿过来让我瞧瞧。”
刘宸将剑递了过去,立于一旁。席骧岳将剑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脸色愈发凝重,他突然手往剑柄按去,想要将剑拔出。
岂料手指刚一触及剑柄,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他心中震骇,即刻撒手,将剑抛回刘宸,问道:“你拔过此剑吗?”
刘宸道:“那是自然。我当时被敌人击落剑池,迷糊中往下沉去,正当危难之时,池底岩缝间蓦地涌出一股激流,浮上来一个物事搁在手腕,我伸手一抓,发现是一把剑,当时想也没想,下意识的拔剑一挥,冲出水面,一名敌人当场身中数剑而亡。”
席骧岳动容道:“你拔出来我瞧瞧。”
刘宸锵地一声拔剑在手,道:“师叔请看,剑身上还有两个稀奇古怪的符文。”
席骧岳仔细一瞧,当下放声大笑,半响才道:“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心情激动异常,把众人瞧得一头雾水。
刘宸不解道:“师叔因何发笑?莫不是认为弟子在信口胡说?”
席骧岳满脸兴奋之色,兀自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之中,答非所问地道:“昭凌啊,你可知此剑的来历?”
刘宸茫然道:“弟子不知。”
席骧岳道:“此剑便是‘牝牡’。”
黄正轩失声惊呼:“祖师的牝牡剑?”席骧岳含笑点头。
众人皆感惊奇,无不疑虑满面。
席骧岳道:“此剑便是与‘天际’齐名的另一把灵剑,为祖师当年在昆仑山学道之时机缘偶得。灵剑择主而事,若不是有缘之人,得之无用。”
凤朝昀闻言走了过来,将手中‘天际’与‘牝牡’对比了一下,发现这两把剑的纹路和锋刃果然十分相似,只是一把通体金黄,另一把通体乌黑。
席骧岳道:“根据神殿内的卷宗记载,这两把灵剑原本同出一炉,祖师得了牝牡,天际则为另一位先贤所得。”
凤朝昀奇道:“难道是我凤家的祖先?据我所知,此剑一直为我凤家所有。”
席骧岳笑道:“祖师当年收了六位弟子,那便是第一代‘乾坤六子’。你们凤家的第一代‘六阳子’是天际的第二位主人。”
黄正轩道:“此事连我也不知道,你快快道来,以解大家困惑。”
席骧岳道:“祖师离开昆仑山之后,便隐居冰风谷的太和洞修炼,那些久远的典籍多存放于此。我去过神殿,自然知道得多一些。”
黄正轩道:“当年昆仑山一战,天下浩劫,荒漠千里,祖师因此才隐居大雪山。天际剑易主,莫不是还与昆仑山大战有关?”
席骧岳道:“正是。天际的第一位主人便在此战中身受重伤,正在生命垂危之时,六阳子恰巧赶到,救了天际的主人。激战中,六阳子为敌所伤,血染了天际,因此与灵剑结缘,成了天际的第二位主人。”
刘宸道:“莫不是牝牡也是被我的鲜血唤醒的?”
席骧岳道:“我想多半是的。有道是血能通灵,你的鲜血已与灵剑结缘,现在它只认你这位主人,其他人绝对染指不得。哈哈,昭凌啊,你真是福源不浅。”
韩落石道:“妄动先辈的兵器,似乎有些不妥。”
席骧岳道:“确实没有这个先例,但天意注定的事情,又另当别论。”
韩落石老大不高兴,道:“有那么神奇吗?不就一把剑嘛,让我来试试。”
刘宸也很想知道此剑是否真如师叔所说的那般通灵,当下将剑递了过去。
韩落石接见在手,道:“我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比一般的剑沉重些罢了。”当下手往剑柄摸去。
他突然惊叫一声,将右手缩回,左手把剑抛了出去,如避鬼魅般躲往一旁。
刘宸将剑接住,心中道:“韩落石应该不会故意如此,看来师叔的话是真的。”
众人皆感错愕,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韩落石尴尬一笑,道:“果……然有些古怪。”
席骧岳突然走向那两人:“昭凌既然能与祖师的灵剑结缘,自然品行端正,绝不会是陷害恩师的凶徒。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宸笑道:“师叔,此二人多半是受人指使,根本就没去过神殿。我再说一个事实,定可让他们原形毕露。”
席骧岳横了那二人一眼,便走了开去。
江穆枫突然道:“但是那晚,我明明看见有两人扶着刘师弟,啊不,扶着一人到了神殿之前。水师弟,你说是不是?”水千鸣默然点头。
刘宸道:“这不足为奇。如果我所料不错,进去的那三人都是敌人伪装的。”
四下一阵惊呼,仔细一想,都觉十分有理。
刘宸凛然道;“其实潜龙剑本没有剑鞘,也没有剑刃,就是那么一副古怪样子,其厉害之处不在锋刃,而是可以射出冰寒的剑气。由此可见,他二人根本没有见过宗主用潜龙宝剑与人打斗,因此也不可能去过石室。”
韩落石道:“这我怎么不知道?现在师父失踪,潜龙宝剑已下落不明,你便只管在这里信口胡说罢。我看啊,你就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刘宸往席骧岳瞧去,后者皱眉道:“这个……连我也不知道。”
韩落石终于舒了口气,正要以此为话柄说道刘宸,将水搅浑。
忽闻一个声音道:“这个我知道。天道真人与我谈论本门渊源的时候,曾经说起过潜龙宝剑,事实确如刘师兄所说,潜龙剑之利,不在其刃,而在其心。”
各人闻言,登时静了下来。天行者的话,大家是信得过的。
那两人已吓得浑身发抖,惊恐的眼神正四下张望。
韩落石突然厉声道:“你们两个,究竟有何居心?竟敢合起伙来欺骗大家,连我都蒙在鼓里。看来你们早已被人收买了,是也不是?”
那两人惊道:“韩师叔你……”
蓦有破空之声,空中飞来几点寒星。
大家毫无防范,一时大惊失色,没想到众弟子中竟藏有歹人突发暗器。
席骧岳怒容满面,挥掌震开一只射向自己的弩箭。
刘宸身受重伤,仓忙间聚不起半点内力,当下一个后翻,往后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