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明白，在你眼里的那些举措，于我而言，不是保护，而是伤害。”清冷的话语掷地有声，陆锦笙转过身，对着面前高大的身影，深深的鞠了一躬，标准的90度，最后释怀一笑，浅浅道：“青衫，未来可期，愿彼此再无羁绊。”

心脏猛然窜起尖锐的疼痛，拳起的指关节泛起刺眼的白，这是她阔别三年以来，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认认真真，缱绻温柔的唤了他的名字，字字清晰，偏是装满了诀别的味道，顾青衫的心彻底一凉，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深入骨髓的冰冷。

晚风乍起，男人擡头，精致的轮廓下，是浓墨般的眼眸，受伤的神情被墨色吞噬。

那个走在前面的女人，分明不远，可为什么在这一刻，他觉得两人之间如隔深壑，再难跨过。

嗤笑一声，不知是否是自嘲，在安静的小路显得尤为的突兀。

未来可期？

没有她，他哪来的未来？

孩子？顾家？宋知？乔姝？

他谋划的一切皆因她而起，如今付诸一去，又有什么可期的？

终在她的身影消失于拐角处后，久驻未离的顾青衫看到九楼处客厅灯亮起时，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孑然的身影蓦然是在深夜里，也显得过分苍凉。

他汲汲营营这么久，最后还是不得不将锋利的一面迎向了最想保护的她。

上一段掩人耳目的婚姻是如此？意外到来的孩子也是如此？就连宋知的虚晃一招也成了刺向她的利刃。

明知他的初衷并不是如此，他所做的无一不是想成全这段刻骨的感情，到最后不知道是选择错了方向，还是用错了方式，生生的磋磨了两个人的感情。

后半夜的温度有些低，酒精在晚风里渐渐吹散，顾青衫难得脑子清明一回。

手机来电徐徐震起时，冷风中的顾青衫身子蓦得一僵，缓缓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是未接电话，来电是宋知。

未曾想要回拨过去，顾青衫只苍然笑了笑，目光流连在手间握住的皮夹上，一张两寸的照片上，一身蓝白色的校服，高高扎起的马尾在阳光下尤其耀眼，光影衬的女孩的侧脸格外的柔和，眉眼里是浓浓的笑意。

那张照片是他偷拍的，高二那年的秋天，周四的下午，B市，青林高中的操场上。

彼时阳光正好，清秀的小脸笑的温柔无害，一颦一笑宛若会蛊惑人心，在那一刻，他心甘情愿成为被蛊惑的对象。沉寂的感情忽然从某个小角落窜起，他的心如坠蜜海，该怎么去形容那一刻的喜欢他不甚清楚，只知道后来的岁月里，只要阖眼，满心满眼里都是她笑的温文轻柔的模样。

她是陆锦笙，锦瑟的锦，笙歌的笙。

回忆戛然而止，指间的灼热难以忽略，顾青衫这才低下头，才晓得夹在指缝间的烟不知何时已经燃到了头，而他居然不曾有所察觉。

他喜欢的小锦啊，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被推远了，细细的疼痛一下一下的刺痛他的心，就连被烟烫到时毫无反应的手，都在这一个念头下，下意识的颤了颤。

他是害怕的，恐惧的，他甚至不敢想象他此后的人生里，如若再无陆锦笙，他该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