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土城，柳清音，便，踏入了，真正的西荒绝域。天地间，只剩下，两种颜色。头顶，是，一片，被，毒辣的日光，烤得，发白的、病态的“青”。脚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延伸至天际的“黄”。这里的沙，与，别处不同。它们，更细，更沉，踩上去，没有，松软感，反而，像，踩在，一层，厚厚的铁砂之上。每一粒沙，都，仿佛，在，贪婪地，汲取着，踏足其上的一切生灵的“生命力”。

这是一种，缓慢的、不易察觉的、规则层面的“流逝”。寻常修士，若，在此地，待得久了，即便，不吃不喝，也会，因为，生命本源的枯竭，而，油尽灯枯。但，这对柳清音，毫无影响。她的“混沌无垢体”，本身，就是一个，自成循环的、不假外求的“小世界”。这片，大地的“汲取”规则，在，接触到她的瞬间，就被，她身体，自发散逸出的、更上位的“混沌”气息，给，同化、中和了。

她，按照地图的指引，向着，腹地，不疾不徐地，前行。这里，没有任何，参照物，只有，永恒的风沙。换做，任何人，都会，感到，枯燥和绝望。但，柳清音的心，却，一片，宁静。她，在，用，自己的脚步，丈量这片土地。她，在，感受，此地，与，大炎王朝，截然不同的“道”。大炎的“道”，是“秩序”，是“掌控”。而，西荒的“道”，是“淘汰”，是“寂灭”。

突然，柳清音，停下了脚步。她，周围的风，停了。不是，自然地，平息。而是，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飞扬的沙尘，都，诡异地，凝固在了，半空中。一种，深入骨髓的、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方圆数里。

“来了。”凌云的声音，在她的识海中，第一次，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小心点。这东西，有点意思。它，不是，通过‘空间’来移动的。”

话音，未落。柳清音，脚下，那，坚硬的沙地，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个，流沙的旋涡。一股，庞大的、无可匹敌的吸力，从，地心深处，传来。紧接着，一张，巨大到，足以，吞下一座小山的、布满了，环状利齿的巨口，从，沙地下，猛然，破土而出，朝着，柳清音，当头，罩下！

沙蠕虫！它，出现的，方式，完全，违背了，物理。它，不是，从沙子沙”，变成了，它的“口”。

柳清音，不退反进。她，身体，微微下沉，右拳，紧握。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只是，一记，最简单、最直接的、汇聚了“混沌无垢体”恐怖力量的上冲拳，狠狠地，轰向了，那，当头咬下的巨口。

“嘭——”

拳头，与，巨口的内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如同，重锤，敲击在，皮革上的闷响。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没有出现。柳清音的拳头，只是，让，那，巨大的口腔，微微，向上一顿。一股，反震之力，传来，让她，整个人，都，向，沙地里，陷落了，数寸。而，她的拳锋所及之处，那，看似，血肉构成的口腔内壁，只是，荡起了一圈圈，如同水波般的涟漪。

她的力量，被“卸”掉了。或者说，被“吸收”了。

“物理攻击，无效。”凌云的声音，冷静地，分析道，“它的身体，介于，‘实体’和‘能量体’之间。更准确地说，它，是，这片沙漠‘吞噬’规则的具象化。你，打它，就像，普通人，用拳头，去打‘饥饿’这种感觉一样，是，打不中的。”

在他们交流的瞬间，那张巨口，已经，再次，合拢。这一次，柳清音，没有，再，硬抗。她，脚尖，在，虚空中，一点，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向后，飘飞出，数十丈。但，那只，沙蠕虫，并未，追击。它的巨口，连同，它，显露出的，那一小截身体，如同，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幻影，重新，融入了，黄沙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柳清音，落在一片，平坦的沙地上，眉头，微蹙。她，强大的神识，散发出去，却，根本，无法，锁定，对方的位置。这片，广袤的沙漠，仿佛，处处，都是它的身体，又，处处，都不是。

“它，在‘消化’你，刚才，打出的那一拳的力量。”凌云，一语道破了天机，“然后，它，会，用你的力量，来，对付你。它，在‘学习’。它，在，解析你的‘道’。”

果然，下一刻。柳清音，前方百丈外，一处，沙丘，猛然，炸开。这一次，出现的，不是，巨口。而是一根，由，高度压缩的沙砾，构成的、巨大的“手臂”。而，那手臂的形态，那，蕴含在其中、一往无前的“势”，竟然，与，柳清音，刚才，挥出的那一拳，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只，沙之手臂，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着，柳清音，当头，砸下。它，模仿的，不仅仅是，形态，更是，那一拳之中，蕴含的、纯粹的“力”之真意！

面对，这，“自己”打向“自己”的一击。柳清音的眼中，没有，任何，惊慌。她，不闪不避。在，那，巨大的沙之手臂，即将，临身的刹那，她，做出了一个，让凌云，都，为之，侧目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