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云，止了。

就连峰顶那片浩瀚的星云，似乎都凝固了刹那。

“死人怨气？”

楚皓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恭敬而平静的模样。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只是顺着师尊的话，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疑惑与茫然。

他知道，这是师尊在敲打他。

或者说，是在试探他。

从他回到天枢峰的那一刻起，这场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回师尊。”楚皓躬身，姿态放得更低，“弟子愚钝。只是那星陨涧内，阴气森森，弟子与那星光豹搏杀之时，动静不小，或许是惊扰了涧内某些沉寂多年的东西。”

他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巧妙地将源头引向了环境与那头已死的异兽。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弟子斩杀星光豹后，确有两名同门师兄突然现身。”楚皓话锋一转，主动提及了李天二人，但叙述的内容，却已是另一个版本。

“他们见弟子得手，便想出手抢夺七窍玲珑草。弟子不从，与他们发生了些许争执。”

“只是弟子也没想到，那两人竟如此不济，争斗中失足跌入了深潭，转眼便没了踪影。想来，是被潭中的食肉妖鱼给……”

楚皓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心有余悸”的惋惜之色。

“弟子修为低微，不敢久留，只能匆匆采了灵草便赶了回来。或许，身上沾染的，便是他们的……怨气吧。”

谎言，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将自己从一个施暴者，完美地塑造成了一个受害者与无奈的旁观者。

玉逍遥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就那样注视着楚皓，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楚皓坦然地与他对视，心中混沌气流缓缓流转，将一切心神波动抚平。他知道，此刻比拼的不是修为，而是道心，是城府！

谁先露出破绽，谁就输了。

良久。

玉逍遥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仿佛让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是么。”

他收回目光，重新背过身去，望向远方的云海。

“玄黄大陆，弱肉强食，本就是天理。为了一株灵草，同门相残，也并非什么稀罕事。”

“杀人者，人恒杀之。你既踏上了这条路，就要有被任何人，在任何地方杀死的觉悟。”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楚皓心头微松。

赌对了！

这位师尊，根本不在乎他杀了谁，又或者杀了多少人。

他在乎的，是自己这个弟子，能否驾驭住这份杀戮之心！

“这枚‘清心玉符’，你且带上。”玉逍遥屈指一弹，一枚散发着淡淡清辉的玉符，飞到了楚皓面前。“可涤荡你身上的煞气，也能在你心魔滋生之时，守住一丝清明。”

“多谢师尊！”楚皓恭敬地接过。

“下去吧。”玉逍遥挥了挥手，“记住，力量是剑，握在手中的，是你自己。别让剑，成了你的主人。”

“弟子，谨记。”

楚皓再次行了一礼，随后缓缓退下。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小径中，玉逍遥才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吞天魔功……混沌圣体……”

“一个纪元的终末，与另一个纪元的开端，竟同时出现在了一个小家伙的身上。”

“劫数，亦或是变数？”

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

回到揽月小筑。

楚皓关上洞府大门，布下禁制，背心处才惊觉，早已被冷汗浸湿。

与玉逍遥的对峙，比他跟李天和星光豹厮杀一场还要疲惫。

那位师尊，太可怕了！

他绝对是看穿了自己的谎言，但却没有点破。

“力量是剑，别让剑成了主人么……”楚皓摩挲着那枚清心玉符，若有所思。

他心念一动，调出了许久未看的系统面板。

【宿主：楚皓】

【体质：混沌圣体】

【功法：《吞天魔功》】

【修为：凝气境七重】

【称号：[女帝克星]（被动）、[魔心初显]（被动）】

【魔心初显：当你对敌人产生杀意时，会对其造成轻微的精神威压，实力越低，效果越强。你施展魔道功法时，威力提升10%！】

楚皓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个新出现的称号。

魔心初显……

系统，这是在逼着我，或者说，是塑造我，在这条魔道之路上，一路狂奔啊！

他摊开手掌，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

就是这只手，刚刚捏碎了一个内门核心弟子的喉咙，吞噬了他的神魂。

没有丝毫的不适，没有半点的愧疚。

反而……有一种掌控别人生死的快感。

“看来，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楚皓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是绝对的冷静与漠然。

后悔？

不存在的。

在这个世界，心慈手软，才是最大的原罪。

他将李天三人的储物袋全部倒了出来，里面的灵石、丹药、功法秘籍堆了一地。

对如今的他而言，这些东西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但其中一本泛黄的册子，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内门弟子名录及势力浅析》。

楚皓眼神一亮，这东西，来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