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4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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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药,拓跋弘再度沉沉睡了过去,睡梦里,那一幕幕血光四溅的境头一遍遍的在大脑里反复的闪现——

逢林莫入,这是兵家之谈。

但他还是仗着人多势重潜了进去——一时求胜心切,导致兵败如山倒。

谁能想到追到林子深处,迎接他们的是一片狂轰狂炸。

当四周开始爆响,当身边带着的人在眼前一个个支离破碎,当黑沉沉的夜被一团团耀眼灿灿的大火点亮,当他被一股爆炸的冲力弹飞,他除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也不敢动一下……

对,拓跋弘不敢动一下,只要一动,就会有引发另一波强大的爆炸,这是一种连锁反应。

他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带来的人,在冲过来想保护自己的时候,脚底是踢到了什么,走一步,整个身子就四分五裂——这种可怕的死亡,让人心惊胆寒。

“都站在原地别动!”

拓跋弘看出了其中的玄机,机擎的大喝提醒。

这办法好使,连爆声渐止!

他才在心里松下一口气,引君入瓮的那些人,哪肯就此罢手,一***“火”箭自暗处射过来,爆炸声再度响起……

狂蹿的侍卫踩动了越来越多的机关,林子里的火势呼拉呼拉强劲起来……情况越来越可怖……

拓跋弘明白,这是有人想致他于死地。

会是谁?

这东林附近最近一直由常王在管治……

是他想借刀杀手?

又或则这一切全是九无擎的诡计?

“爷……”

安南满脸血水的逼近,他在这个侍卫的脸上看到一种见所未见的恐惧。

“别乱动!趴下……等它炸完了,我们再想办法……你也受伤了,给,药,先保药……”

拓跋弘的身上已多处受伤——埋在地底下的东西,一经引爆,就会有锋利的细镖弹射出来,可瞬间取人性命,重点是,这些利器都染着巨毒……许多侍卫侥幸不死,却不幸中了这种镖毒。毒不会令人立即毒发而死,却能叫人失去反抗的力量。

他一早就感觉到了,所幸身上带着一些解毒药,虽不对症,但还是管用的!

附近果然埋伏着大批的刺客,在爆炸止住后,便有一大帮黑衣蒙面客冲了进来,见人便砍,下手毒辣……

众人忠心耿耿的侍卫冲上来保护拓跋弘欲冲出重围,他们想往来的路上折回去,却被远投而来的“火药弹”炸的只能往更深的林子里钻进去……

剑伤,刀伤,掌伤,满身是伤,素来自诩功夫了得的他,在短短半个时辰内,被逼进了绝境,在几乎要死于对方刀下时,拓跋曦带着人突然从伏兵的背后冒了出来。

他真没有料到,在生死存亡的这一刻,这个被他视为眼中的钉的七皇弟,会不顾一切的救他,甚至将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拓跋弘自小凄苦,当质子,做牛做马,他没得过半丝温情;当皇子,父皇冷落,“母妃”疏淡,他没享过半日舒坦的天伦之乐;当亲王,终日算计,提心吊胆,他没睡过一夜安稳觉——皇室中,人情淡寡,所有的好与坏,全不似表面看到的那般,他早已看破了一切,深刻的明白只有把权力拿捏到手上,才能扬眉吐气,否则,永远只能低声下气看人脸色。

他待七弟好,全是因为想得父皇重用——他果然利用这份“好心”,给自己得来了机会,而后步步高升,势不可挡。

没想到七弟一直记得他的“好”,为了这份“好”,而甘愿舍命陪君子,跟他祸福与共,生死而随——他真的是惊到了!

那一刻,他一直在想:如果他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该有多好——他们会是最好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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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拓跋弘的额头滋滋的在冒汗,睡梦中,深刻在脑海里的印迹陡然又一转……

朦朦胧胧中,他听到有人在不思议的叫道:“小八?你是小八?怎么可能啊?小八姓驼,排行老八,你是拓跋皇子……等等,等等,驼八?拓跋?你你你,你居然骗我……死小八,枉我们生死相交了一场,你居然拿个假名来唬弄人……”

他被她吵的不行了,想睁眼看,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叫他“小八”,这世上,应该没有人知道他这个名字了啊——小凌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很努力的撑开一条眼缝,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一头乌黑发亮的丝发,不知道是谁,近在咫尺的在他肩头吸吮着什么。

看不到那张脸,他不甘心的干瞪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擡了头,他看到了一张丹青难画的精致脸孔,秀致的月眉,微微拧着,露着几丝关切,明灿灿的黑眸,隐约泛着几丝闪闪的紫光,几近透明的白瓷脸孔,不见半分瑕疵,粉粉的嘴角一咪,鹅蛋脸上便漾开了两个深深的迷人酒窝——.

若出水之芙蓉,洗净铅华,去尽雕饰。

犹其这对酒窝,太让人记忆深刻,那有点眼熟的轮廓,更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他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喃呢了一句:“小凌子,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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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二月初一,没有星星,也没有月色,一切是漆黑的,黑到心底,风是冷的,冷到肠子里。

金凌蜷坐在园子里,浸在北风里。

这里不是回春堂,而是静馆。

已是深夜,她睡不着,鬼使神差就跑来了这里——不是为了找晏之,只是想静静的坐一会儿。

待续!

风云会——为他而来

她不知道!

在这样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她做了一件让自己也摸不着头脑的事。

这几天,她住在回春堂,什么地方也不去,什么事也不做,就跟三娘说说医道,谈谈这些年别后的事,要不就和龙奕叽叽喳喳的吵嘴——外头的事,她不问,他们不提,甚至都不曾出过回春堂半步。

如今,外面局势如何,她不想知道——

关于拓跋弘,关于九无擎,关于七殿下,回春堂的人,没有一个人在她跟前提及,这自然是龙奕交代下去的。

她的任务是睡了吃,吃了睡,把一切烦恼统统抛之脑后,闲了就和龙奕下棋。

第一次下棋,金凌把这个骄傲的家伙杀的是哇哇直叫,也惹得她呵呵呵直笑——其实他的棋下的不错,人口称传的天下第一公子,哪会浪得虚名,棋琴书画,无一不精,刀枪剑戟,无所不会。会输与她,无非是生了轻敌之心。

说真的,和龙奕相处是一件愉快的事,只是,心窝窝上,总觉得空落落的——一切表面的欢笑,抵消不得内心隐藏的疼痛。

今日午后,龙奕陪着她在园子里晒太阳,他眉飞色舞的说着一些趣闻,五湖四海的都有,玄影跑了来,脸色紧张的对他作手势,他有点扫兴,却还是出去了,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匆匆离开。她也回了房去睡觉,继续当无忧无虑的小猪,由着别人养着,没心没肺的过日子,在暗处舔着自己的伤。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一些事,收起笑容心头的难受,并没有减轻半分,面对龙奕,思念成灾,念的那个人,茫茫人海不见,成了心头不能触及的疼痛,何况自己曾经历了那样一场混乱的劫数……

这番没有回去公子府,原以为九无擎会急巴巴的寻来,毕竟她知道事情的一切始末,如果横下心,将他揭发了,他就彻底完蛋——他居然这么能沉得住气,摆明了是咬定她不会出卖他。

可他凭什么这么笃定?

他毁了她的清白,她有足够的理由将他置于死地的。

无解。

而此刻,会来静馆,也许是漫无目的的,想寻一份慰藉。

也许不是。

夜风,是如此的寒冷,金凌不自觉的拢了拢系在身上的斗蓬。坐在冰冷的石椅上,即便披着厚厚狐裘,也能感觉到椅子上那透出来的丝丝寒意,沁入骨髓。

她打了一个哈欠,枕在石桌上,纤纤素指,碰着结冰似的桌案,冷的手指疼,鼻息间,有淡淡的花香,萦绕不散,勾着人的魂魄。

噔噔噔,园子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人?敢夜闯静馆!”

一只只风雨灯亮了起来,将四周这片在夜色中静静开着的花苞,照的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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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七八个高头大马的家院,一个个手执铮亮铮亮的钢刀,将静静坐在公子爷园子里的神秘闯入者围了起来。一双双利目直直的盯着那个披着银白裘衣的女子。

那女子,就那样懒懒的倚在石桌上,一头秀发挽着,随意插着一支玉簪,看不到脸,一条雪色的罗巾轻掩,几缕垂落的青丝在冷落的夜风中乱舞……

一个闯入者,堂而皇之的翻墙跑进别人的园子,毫不惊慌失措,似乎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

“我路过,过来随便来坐坐……别紧张,我一不偷二不抢,就觉得这里的花很漂亮,借个地方眯一下,你们随意,别来扰,我有点小困……坐一会就走,碍不到你们事的……”

含糊而脆嫩的声音,杂糅着能令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慵懒,在这样一个寒冷而肃杀的天地内,一层层的漾开,不意经间流泻的娇媚之色,当真能把人的骨头一骨脑儿全部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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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奴嘴角直抽,心下觉得不可思议:这女子怎如此嚣张?

不过,她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不惊动一兵一卒的跑进来,本身的确有嚣张的资本——他甚为惊讶,要练就怎样的绝世轻功,才能进到这里来?若不是小右他们来巡逻,他们根本就没发现园中来了不速之客。

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任何疏忽都是致命的。

“姑娘艺高胆大,倒是好本事……可这地儿不是你家园子,姑娘想要眯一会儿,就该回自己的的闺阁……”

剑奴将剑扛在肩上,目光骨碌骨碌在打转。

来的自然是个非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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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金凌自然是认得的,剑奴嘛,那个模仿晏之有模有样的随从。

晏之,晏之!

她在心里念了几句,这名字,给人几分欢喜,几分

恼。

那日,将密笈还回,便是想和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划清界限,为什么心里还会念念不忘他?

谁知道!

她有些郁闷,闭着眼,喃喃的道:

“小气……赶什么赶……真是的,让我坐一会儿,又不会少你一块肉——今儿我若走了,以后就不会再来……一定不会……”

四周突然静止了一下,有点异样,呼呼刮的风里,传来了一个显的有点急促的喘息声,就好像刚刚从什么地方急跑来的一般。

“主子……您,您怎么……”

剑奴惊呼了半句,没呼完。

睁开惺忪的眸,有点刺眼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俊美的脸孔,温文,尔雅,清凉的眸,露出几分狂野的,白袍飘飘,隔桌站着,一只手捏着拳头,轻轻的捂着嘴唇,似要咳,最终并没有咳出来,风雨灯亮堂的光线,照的他的肤色异样的清亮。

看到这个人,金凌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因为他!

还是因为他!

“咦,原来你在……”

金凌瞟了一眼那已经亮起的小楼,面纱底下唇角一弯:“进来时,静悄悄,以为你不在,不好意,扰人清梦了……嗯,你继续睡去,我回了……其实,我不该过来的……”

没有管住自己的脚,是她的错的。

她站了起来,妙曼的身子,婷婷玉立,落落大方的接受着所有人的注意。身上的裘衣,极尽奢华的彰显着她的身份——龙域天脉山上的银狐貂皮制的斗蓬,天下第一绣娘手工编成的蚕丝银带系了一只漂亮的蝴蝶结,头上的玉簪犹能盈盈发光,耳上的坠子更是光华四射,一件件尽是上等的物件儿,

金凌侧目看了这个男子一眼,转身要走,在与他交身而过时,一只比她还冰凉的手,伸进斗蓬,牢牢抓住了她。

那阵清凉令她心头一颤,皱着秀眉,正想将他甩掉,他已拉起她,往自己的的小楼而去,隔了几步远,侍僮小丰愣愣的站在那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她竟由着他拉着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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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奴沉下了脸,他知道来的是谁了——是那个令公子魂牵梦萦的女人,三天前,就是这个女人,救了公子的死对头,将公子的满盘筹谋付之东流。

这么晚了,她来这里做什么?

这么晚了,公子怎么会知道她来了静馆,还为此,急匆匆自公子府往这里赶?

这么晚了,是谁通知了公子?

他目光四射,挑着一盏风雨灯,高高扬起,如豹子似的目光窥视,转过一圈,看到小池对面时,发现有个高高的人影在动,遥遥的,正看着这里。

他让家院们撤下,提着灯,大跨步的往那边走去。

“七爷,是你通知公子的?”

那人轻轻“嗯”了一声。

剑奴有些火大,质问道:“为什么?那女人坏了公子这么大的事,你怎还让公子来见他?这个女人,根本就是祸水!”

语气自是忿忿不平的。

那人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睇着远处小楼上映出来的美丽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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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关门,一阵暖暖的滋味通体遍生,屋里生着暖炉,暖透了心弦。

她想把手抽回来,她与他毕竟不熟。

他不放,轻轻一拉,将蒲柳似的身子拉入了怀,一双手臂牢牢的将这具带着满身寒气的身子纳入自己的羽翼。

行为,是失态的。

金凌一呆,脸孔唰的一下涨红,心头砰砰乱跳,就像有无数小鹿在顶撞,一阵异样的薄荷气息冲进了鼻子,身子莫名的一颤,一些不好的记忆翻了上来……

“晏之兄,请自重!”

待续!

章节目录风云会——为他而来2

九无擎不理会,只想放任自己感受她完好的存在,以此安抚这几天的止不住的牵持,止不住的悔不当初,止不住的思念。

昨日清晨醒过来,才知道拓跋弘已被龙奕安然的送回了晋王府,才知道和晋王一起掉下去的那个小侍卫死相惨烈的被送回——自然是个冒牌货,龙奕煞费周张的将她调了包——这几天,他对外声称自己受了伤,赖在回春堂,懒的动一下,全是因为她。

金凌在回春堂——他知道,但他不知道她伤的怎样?龙奕的人将回春堂围着,闲杂人等,不可随便进去,里面的消息,都被封杀了,东罗好不容易才打探到她在里面。

“要不要把她去弄回来?”

东罗回禀的时候,曾问。

他倚在床上,不说话,想了想,摇头,低低的说:“让她在外头住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