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元月十五那日,你借着看花灯出来私会野男人,在天龙庙内,与人亲亲我我,时有当时的小沙弥作证,这件事,你怎么赖也赖不掉!”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金凌在心头轻一叹,原来还是自己害了倾城——不,不对,这只是一个方面罢了!
“六殿下错了,晋王殿下自称行得正,坐得稳,我慕倾城也就能自诩磊落光明可堪与日月相提并论,而不沾半分瑕疵。”
“我呸,事到如此,你还死不承认……是不是非得对质分明你才死心?”
“可以!”
金凌淡淡落下两字,反令六殿下一呆:“什么?”
“我说,为表清白,对质是必要的!”
六殿下懵了。
不光这孩子懵了,所有人都懵了——
拓跋弘惊讶之极,进一步细看这个女人,相貌虽丑,但脸上满是从容,全无半分心虚畏惧,到底是她心机城府深的可怕,还是真的误会了一场?
“来人,去请天龙庙请休一小师傅!”
“不必!休一小师傅只是一个毛孩子罢了,作不了证。”
“哈哈……”
六殿下发出冷笑:“你这是怕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世上,还没什么事真正能让我慕倾城惧怕的!”
“那你为什么……”
金凌哼一声,温温的目光顿时敛尽,浑身上下透出迫人的寒气:
“一个毛孩子能做了什么证,要作证,就让名震天下的‘青城’公子来作……碧柔,先前我让你去天龙庙请‘青城’公子过来,可曾请来?”
“禀小姐,公子已到,就在府外的马车里休息!!”
“好,马上请公子过来为倾城作证!”
“是!”
拓跋弘但看到那个俏婢领命而去,而这女子朗朗之声已再度引来一阵骚动。
公子“青城”,三年前名声鹤起,谁也不知其底细,一身才气,直逼名声赫赫的龙苍三公子,一身武艺,出神入化,曾折服龙山三煞被其所用,满身胆略,一度救黎民于水火——行迹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真正见识了其人真容。
这个慕倾城居然能请动了青城公子管了这些闲事?
待续!
☆、进门便休——公子青城2
十一
满眼疑惑,万分不解,尽落金凌之眼。
傲然一笑,她一手负于背,不驯的眸子迎上那异样的眼神:
“十五那天,我的确去过天龙庙,也的确去见过一个故人,只是并不像殿下以为的那样,是个野男人,而是一素爱女扮男装的小女子——她是青城公子的红颜知已,即将嫁公子为妻。去年秋天时,我结识了这位子漪姑娘,相见恨晚,曾于无心庵内相携游玩,今番她来得??京落宿于天龙庙,相约见面,姐妹之间,相亲相近,举止亲呢,是问有何不可?那个小沙弥不知个中底细,殿下又没有细察分明,荒谬定论,难道也可成为休妻之理?”
说到最后,满口嘲弄,尽露讥讽之色,言辞虽不犀利,但句句不饶人,让人无法辩驳了她一句。
拓跋弘不觉大皱其眉,观其神色,似乎果真如此,而这件事,他的确没有深入去查明——之前,他从不认为这件婚事会闹到这个田地。
拓跋桓则张大了嘴,年轻的脸上尽是半信半疑,他似想辩解什么,却因为将来作证的是青城公子,忽然就觉得一切驳辞,都有点不可取信于人。
毓王和梁王呢,缓缓站到晋王身后,两人纷纷显出深思之色。
趁热好打铁——
金凌深知这个道理,停了一会儿,目光扫视一圈,又有力的丢下一句:
“诸位若见到青城公子还有什么异疑,不防再请天龙寺的明觉大师过来一问其中究竟。公子与大师乃是忘年之交。出家人不打诳语,明觉大师佛法精深,心怀慈悲,德高望重,为天下下敬仰,他的佐证,加上青城公子的现身陈述,足可证明一切!”
话落,再起千层浪!
一个“青城”公子已有千金份量,再加一个隐居于天龙寺内不问事世的世外高人,呀,这个慕倾城,寂寂无名的,怎就和这些来历不凡的人连在了一起?
侍候在金凌身侧的云姑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讶异之色难以言表——
这真是她家那个事事无争的小姐吗?
她竟然心怀着被休的心态而来,还把对方步步棋路吃的死死,堵得他们无言以对?
一时气氛沉寂。
***
王府外,重重围观的人流中不知何时跟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驾车的是一俊气青年,淡淡的吆喝着“让开……”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随从,一样流露着他人所没有的气势。
而车后所跟从的两个高大男子,骑在大头大马上,皆有一方人上之人的傲气。
众人纷纷让道,都在猜测这人是谁?
暗香流过,华车之上坐着的又是何方人物?
有听到府内对话的人,在那里惊喜的欢叫:“今儿个真是大见眼界了,居然能瞧见传闻中的青城公子!”
于是四下人群里,又再度生起一阵沸鼎的惊奇之声。
说书人口传:公子青城,神秘莫测,江湖奇谈,闻者而叹,有生之年能见青城之面,那无疑是莫大的荣兴。
待续!
☆、进门便门——作证
十二
马车缓缓行到晋王府门前,驾车的青年跳下马车,垂立于车马之前,恭敬的唤道:“公子,晋王府到了!”
“嗯!”
车内传出一个清越微冷的声音,就似山间之泉:
“漪儿,我不下去了!你带上三煞过去看看,这位晋王殿下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不拜堂,还毁义妹名节,这样的事,真亏他做得出来,也不怕天下人耻笑——休一小师傅,你跟着一起下去,这事儿是你惹出来的,需得由你去给晋王殿下呈清事实……”
车内之人低声应答着。
围观众人摒息而听,觉得那声音好听的就如天外清音,隐隐含着不快,同时还透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讯息——
“呀,怎么回事?慕倾城竟然是青城公子的义妹?这事可真是新鲜了!”
有人惊呼。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慕倾城和青城公子,这名字居然同音……难不成就因为这样,人家青城公子才认了这个义妹?”
众论纷纷。
车帘被青年扶起,一白衣少年缓缓走出车门,眉目精致,雪肤玉脂,飞霞染腮,丝发高束,风骨不凡。
粗一看,似一翩翩少年,细一瞧,分明就是一个男装的女红颜。
紧跟其后,则是一素袍小沙弥,脸色骇然,战战兢兢,举目望了一眼,垂目随着落落大方的白衣少年踏上台阶。
俏婢领头在前,三个相貌堂堂的青年相携护着少年在后。
****
府内,七八双眸子盯着走进来的白衣少年,俊秀风雅之姿,露着飘逸,算不上倾城国色,却有别样的流光异彩煞人眼。
拓跋弘不认得这个女子,但是认得女子身后的三个随从,当真就是为青城卖命的龙山三煞——
他与青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青子漪见过几位王爷。”
白衣少年走近“慕倾城”,两人目光一聚,竟是对视而笑,看样子,自是熟悉的自己人,而开出口来的柔媚之色也足以说明来人是个女子。
拓跋弘不觉眉峰又深锁了几分。
不待他说话,青子漪转身将那个才八~九岁的小沙弥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淡冷的接下去说:
“这位小师傅认人不清,错将子漪当作男子,那日在寺内,我与妹妹在园中说话嘻闹,全被他瞧见,以讹传讹,竟让晋王爷误以为那是一场可笑的私会,真真错怪死妹妹了……”
拓跋弘不语,这个时候,他已是词穷的接不上一句话。
至于拓跋桓,这时看到休一小沙弥羞窘的神色后,情知事情有误,缩在其后,也跟着垂下了头去。
青子漪温目冷一睇,继而又道:
待续!
☆、入门便休——阴差阳错
十三
青子漪温目冷一睇,继而又道:
“晋王殿下,我家青城与慕小姐同名,去年路过无心庵时巧识小姐,我家公子怜其无父无母,无人疼惜,便许我与她结为异姓姐妹。今番会来??京,一是因为与明觉大师有约,是来下棋会友的,二则是因为听说妹妹佳期在际,我家青城深知妹妹在王府之内不得宠,备不出像样的嫁妆,故而赶得急在各地收罗了一些奇珍异宝送来京城,但为妹妹出嫁备上一点薄礼,却没想到妹妹境遇竟如此可怜,无端端就得了这份罪。晋王爷,您身在尊位,万人敬祟,怎就如此为难一个无辜可怜的小女子?”
声音是温润的,指责是深刻的。
拓跋弘剑眉一皱,答不上话来,投以一目,但见“新娘子”淡笑睨视,那神色竟有几分似曾相识——
如此卑睨一切的眼神,与她曾经的“臭名”太不相衬?
“青城兄呢?”
艾艾之下,只吐出这么一句。
哎,他是真不知道这个未婚妻和那个怪脾气少年有着这样曲折的关系。
“我家公子便在外头。他说他不愿进来。本来,他以为晋王殿下是一个值得一交的朋友,今番来此,本还想过来与王爷一聚,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为了自己一已之私,竟如此小题大做的伤害与你皇族有恩的小姐。公子说,晋王如今既已给了我家妹妹休书,贵府这道大门,他这辈子是再不可能跨进来!”
拓跋弘一听之下,脸色顿时一白,好一会儿,才苦笑出来。
这话说的轻,份量却是极重,大家都知道,晋王爱才,曾一度想尽了法子想笼络了这位公子,可惜人家完全不卖账啊,几番相邀,皆被婉拒,这番因为休妻,却把这尊佛给得罪了,晋王心里那真是叫气苦,不觉怒瞪了那个小沙弥一眼。
那休一被这么怒腾腾一瞪,吓的连忙砰通跪下,哭丧着脸说:
“王爷恕罪,这事,休一真不知道,子漪姑娘和青城公子是主持的贵客,姑娘女扮男装,扮的让人看不出半分端倪,休一以为……休一以为……”
传递了不实消息的拓跋桓一听这话,心里那份怒气,就如火上浇油,过来一把抓起地上的小沙弥,恼着直叫:
“见鬼的,你到底长不长脑子啊?这种事也能弄错?奶奶的,真是要被你害死了!”
某人一笑,一道冷淡的目光直射向拓跋桓:“真是好笑,如今辨明真相了,居然把所有错责全部加到别人身上。真是幼稚!”
脆如珠玉坠地的利叱顿令这个孩子面红耳赤。
是新娘子懒懒在道:“这世上果都是些见势奉迎的主儿?”
毓王和梁王听到这里,想到外头那满地的奇珍异宝,皆在心头轻叹。
什么叫做阴差阳错,这就是了。
待续!
☆、入门便休——反将一军
十四
青城公子啊,多少人眼巴巴的结交,都被他弃如蔽履,现在备了嫁妆送妹妹来嫁,这天大的好事落在晋王身上,晋王浑然不知,生生就把人得罪了。
这一得罪,就等于失了一个人材。
不成,他们得圆圆这个场。
二人连忙出来帮衬。
毓王笑着说:“哟哟哟,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事若是早说,青公子早些来支会一声,哪有这么多的意外发生!”
梁王应和:“就是就是……四弟啊,这婚是太后赐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亏待了慕小姐,既然这当中全是误会,如今误会都解开了,依四哥看来,这休书写的大错特借了,还是快些收回,让人把喜堂布起来,我等出去请青城公子进府,一起观礼才是正事!”。
帝王家的人,一个个都练就了见风使舵的本事,为了得个贤才,可以委屈自己娶一个丑八怪!
才不会如他们所愿!
金凌利目一挑,朱唇一抿,爆出一句:
“布什么喜堂,观什么礼?好马不吃回头草,好汗不食嗟来食——我慕倾城,没脸没皮,皮囊之下只怀一身铮铮傲骨。如今休书已下,破境已难圆,你就好好留着王妃宝座娶你的意中人,晋王妃一位,我亚个儿就不稀罕!”
这话完全就把拓跋弘踩到了脚底下。
拓跋弘这边,说不上悔,怀的只是满腔恼。
若这女子不说这一句,他心头倒是有这么一种想法一闪而过,男人三妻四妾寻常事,勉为其难的娶下她,若能得到青城,那也无可厚非,现在呢,这女人居然如此张狂,全不曾把他放在眼里。
是了,这女人是有备而来的,一步一步紧逼,一步一步将其套进一个预先设定好的陷井,就是想将他搅的不痛快,想他痛悔不已。如今,他已失尽气势,又怎能转头乞她原谅,做那贻笑大方之事。
他不喜她,那是事实,纵便她有一些才气,那又如何?
思虑沉定,走至“慕倾城”跟前,直视这一张满目疮痍的小脸,淡淡道:
“对错与否,今日休书一出,你我就再无半点瓜葛!你走吧!”
心中微一叹,犹在思虑要如何将青城揽为已用。
不想眼前之人唇线一勾,目光渐冷,淡笑下又口出惊人语——
“休书断义,倒是无所谓,不过殿下,既然两厢恩断义绝,那么离府之前,请把当年文定之礼悉数归还……千年血灵芝,凤弦凌霄琴,鸳鸯琉璃佩,皆是我母亲当年留下的信物,如今既然恩义两断,该是我慕家的东西,请悉物还来,至于贵妃娘娘赐下的紫璃凰玉,我也已带来,现在就把当年交换之物全部物归原主,从此相见便是路人——碧柔,将东西上奉上!”
待续!
☆、进门便休——反将一军2
十五
“是!”
那俏婢从容而来,手捧玉匣,垂目至跟前,声音冷冷的回道:
“奉小姐之命,完璧归晋。我家小姐说了,这千年血灵芝,早让贵妃服下,小姐心仁,不必殿下相还,但需请殿下赐下千年雪莲和灵海神龟脂以作抵偿,至于凤弦凌霄琴,鸳鸯琉璃佩,请殿下在三天内归还。上千张眼睛目睹今日一切,殿下若失信一小小女子,如何又在朝上站足,取信于天下万民,担得匡扶社稷之大任!”
一主一仆,语气皆傲然不逊,脱口言辞,叫人惊异。
拓跋弘这下算是全明白了,敢情儿,所有种种,最终的目的就是冲着那几件文定之物而来的?
前天时,那个女人就曾放话索要这些东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