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陆子吟 (108)(2 / 2)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推开他,漫无目的,慌乱无措中步伐凌乱。

他从后面紧紧的抱着她,脸庞埋在她的肩窝处:“好,我带你回去。”

回去的途中,她蜷缩成一团缩在后座车门处,长发披散下垂,遮住脸庞,无助的像个孩子。

他担心她,不时的透过后车镜看她,好几次差点跟别的车辆相撞。他看着外面的霓虹灯光,他是什么时候知道邵飞扬病情的呢?

他和邵飞扬一起跑步,跑出很远,察觉邵飞扬没跟上,回头望去,根本就没有邵飞扬的身影,皱眉原路寻回去,远远就看到许多人围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忽然开始乱跳起来,跑近才发现邵飞扬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那天的状况就跟他今天在机场大厅忽然昏迷不醒一样。

他预感到了什么,他背着邵飞扬拦车去医院,他边背着他跑,边痛声道:“邵飞扬,你这算什么?你拖着病体给谁装可怜呢?”

“邵飞扬,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让余音跟你在一起。”

但到最后,他说的最多的却是:“邵飞扬,坚持一下,我们快要到医院了。”

于是他知道了邵飞扬的病,他知道了邵飞扬来这里的目的。

醒来后,邵飞扬说:“我知道你和余音在英国曾经发生过一夜情,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如果你爱一个女人,你会有办法知道的。我嫉妒,我愤怒,我吃醋,然后有无尽的失落瞬间包围着我,最后我开始绝望……”

“我这一辈子就这么疯狂的爱过一次,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它让我彻底感受到了爱的五味俱全。爱比生死更能把人折磨的体无完肤……”

“我来加州,不是为了抢走她,不是为了迷惑她的心,我只是想看看她,看看那个我十八岁就开始守护的孩子,作为告别礼,我只是想在生命里的最后时刻陪陪她,可我不敢靠的太近,因为她太聪明,而我开始变得越来越笨……”

“我知道她对你有好感,你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给了时间,她对我纵使没有爱,也有割舍不断的亲情。没关系,以后你和她将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

最后邵飞扬说:“叶赫,今天你救我,我很感激,但是忘了吧!在她面前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如今却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季余音肩膀耸动,但是他知道她在哭,她的悲,她的彷徨,她的痛,他又该怎么抚慰呢?

到家了,他开门,触碰她的肩膀,声音很轻:“下车了。”

她身体颤了颤,擡起脸,果然泪湿一片,她懵然的被他扶下车,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住了,目光死死的望着邵飞扬的家门。

她蓦然朝邵飞扬的家跑去,他在后面着急唤她:“余音——”

她使劲的撞门,力道很大,那么猛的力道,竟然生生的把门给撞开了,砰的一声巨响险些震聋耳膜的同时,她站在客厅里,忽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叶赫脚步凝滞,如遭雷击,这是他第一次走进邵飞扬的家,不该进来的,完全是一个窒息之地。

客厅里,到处粘贴着照片,满屋子都是关于……她!

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40)

很多年后,季余音一直忘不了当年走进邵飞扬病房的情景。爱残颚疈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邵飞扬,浑身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室内一片冷寂,只能听到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这样的场面总归是太残忍,进去之前,她告诉自己不能哭的,但是看到他的那刻起,泪水还是在眨眼间汹涌砸落。

邵飞扬刚醒来不久,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原本应该放任自己沉睡的,但是看到季余音,他目光悲凉,竟是惨淡一笑,看样子终是让她知道了。

“怎么哭了?”他微不可闻的低叹道妩。

季余音只是默默流泪,哽咽道:“我以前一直希望你有一天能够生病住院,然后我就能照顾你,但是今天看到你躺在病床上,我却发现我高兴不起来。”

他有气无力的笑,但忽然平静了,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和害怕,有的只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撑了这么久,是真的累了。

在生死面前,有很多东西都渐渐变淡了,她有她的想法和灵魂,她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他不能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一味的替她做决定沮。

知道的,知道了;不知道的,也知道了,人生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曾经那么竭力想要遮掩的伤口,有一天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暴露在众人面前,而那些人里面还有一个她,绝望痛苦又能如何,他有记忆橡皮擦,可以肆意擦掉他的过去,但别人没有,而没有,就只能默默承受。

承受的那个人是她,他又怎么忍心呢?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飞扬,我能握着你的手吗?”

他叹气:“……过来。”

她迈步走过去,步伐艰涩而凝滞,坐在床边,她握着邵飞扬的手,贴在她的脸上:“这双手,我一直想要紧紧的握着,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也是,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你说好不好?”

他任由她握着他的手,没有说话,很久之后才道:“你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吗?”

“……嗯。”

他苦涩的说道:“余音,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以后又怎么能够照顾你呢?”而他又哪里来的以后?

“以前你照顾我,以后换我照顾你。”她像小时候一样,不理会他的意愿,执意的跟他十指交握,那么亲昵的姿势中透露出决绝和坚定。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这对你不公平。”邵飞扬话音未落,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指。

季余音慌了,胸口起伏,她想说什么,话语却哽咽在喉间,但她面对他,总要说些什么才行。

“飞扬,你知道我来见你的时候,我都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从十岁到十六岁,我和你一起共进退,我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比我父母、兄长还要多,你每天跟在我身后,默默的守护着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邵飞扬三个字就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里。我时常生你和吴海棠的气,偏偏你每次都对我很疏离,我那时候心里空荡荡的,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甚至在想你死了才好,你死了你就永远都属于我了。”“飞扬,你看我甚至诅咒过你,我是不是很坏?但我不想你死,我宁肯你真的和吴海棠在一起,我也不愿意你出事……”

此刻的季余音很害怕邵飞扬把她推离人生之外,但她又能怎样?她只能无助的看着他,忽然在想,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如今她的心情一样?他只怕比她更绝望吧!一边是他的病,一边是隐忍的爱,他那时候定然比她痛上千倍万倍不止,这么一想,她如今受点苦,又怎么算的上是苦呢?

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唯有紧紧的握着邵飞扬的手,低着头,生怕眼泪控制不住缓缓滑落。

邵飞扬笑了,那笑虽然悲伤,但依然笑意融融:“傻丫头,我死了灵魂在天上看着你,我活着,这颗心也永远都是你的,除了你,我哪有力气再去爱第二个人,也没那个时间去爱第二个人了。”

“那就不要爱别人,别排斥我的靠近,让我陪陪你,我从小就爱你,你给我个机会,至少让我陪着你。”她声音在颤抖,眼底都是泪花。

他温柔的盯着她,“跟我在一起,你会很累的。”

“跟你在一起,我怎么会累?”他话语很短,可是却钻进了她的心里,那里有着浓浓的痛。

他缓缓说道:“上次我跟你约定去看歌剧《图兰朵》,我衣服都换好了,我甚至想去你学校等你,可是快到学校的时候,我忽然忘记了我要干什么,想了很久,记忆出现混乱,我就到餐厅等你,我以为我穿成那样是为了要和你一起共用晚餐,那次害你白白等了半个小时。像这种情况,以后会越来越常见,甚至会越来越糟糕……”

她眼泪滑落,脸上却有笑容:“没关系,以后你干什么,我都跟你在一起,我每天提醒你,你就不会忘记了。”

她之前竟然还生他的气,她恨不得骂上自己千百回。

“没用的,我甚至不记得回家的路,我原本打算等你过完生日再离开加州的,但是你看到了,我连出门都成问题,现在是出门,以后健忘会更加严重……”

她阻止他的话语:“飞扬,不要说了,我不在乎,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活着,爱情也好,亲情也罢,你早已融入到我的血液里,别对我这么残忍,即便你说的都是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也请你不要现在就告诉我。”

邵飞扬没有再说话,他们静静的看着彼此,然后在那目光里看到了坚定,他目光下垂,落在了她的手上,她紧紧的握着他,似乎再也不肯放开他的手。

他的心忽然空空的,终究还是用力的反握住她的手,那样的力气比之以前终究是太虚弱了,尽管如此,他依然紧紧的握着她,把她的手攥在手心:“你看,你的手还是这么小,这么小的人现在却说要照顾我,本来该感动的,可我为什么却觉得很心酸呢?”

她眼眶发胀,轻轻枕在他胸口,认真的说道:“飞扬,我人小,但我心很大,那里装了很多关于你我的过去。以后我每天都帮你复习,就算忘了也不要紧,我们再重新制造新的记忆,你说好不好?”邵飞扬轻叹,“余音,下辈子我们不要再见了。”

“好,下辈子说下辈子的事情,这辈子我们在一起。”

季余音走出病房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左右了,万物沉寂,却不如她的心一片愁云惨淡。

在这世上邵飞扬只有一个,而叶赫也只有一个。曾经邵飞扬在她心中的位置是重中之重,然后有一天天平另一端来了一个叶赫,他一点点的开始加码,在天平开始持平,她心有动摇的时候,一切又回归原点。

她从未质疑过如果没有邵飞扬,如果没有所谓时间限制,她一定会爱上叶赫,也许她早已把叶赫放在了她的心里,但此刻,她终究还是要做出决定。

有些痛,痛过一时便会过去,时间久了,也就不会再感觉痛了。

但有些话却不如她想的那般轻松,至少她没有轻松说出口的勇气。

她坐在医院外面的石阶上,静静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孤独感萦绕在心,然后叶赫来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她身边坐下,他似乎有些紧张,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想要点火的时候,才想到了什么:“介意我抽根烟吗?”

“你抽吧!”

两人不再说话,他抽的岂止是一根烟,散落的烟蒂显示着他的慌乱。

季余音忍不住说道:“你从未在我面前抽过烟。”

“知道你不喜欢。”

“还是把烟戒了吧!”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对身体不好。”

“好。”他回答很机械。

她苦笑道:“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值得更好的女人,我……不好。”

冷静的叶赫,在那一刻忽然不知所措起来:“余音,我陪你一起照顾他,你如果不希望我靠近邵飞扬,我绝对不会靠近他半步。”

季余音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叶赫,不管是什么名义,三个人都显得太乱,也太拥挤了……这样不好”

叶赫看着她,目光悲凉,良久都没有再说话,终是缓缓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极轻极轻的笑了...

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41)

那年六月发生了很多事情。爱残颚疈

季余音和邵飞扬住在了一起,邵飞扬的健忘消退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断的跟邵飞扬复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告诉他:“我去上课的时候,你记得带手机,我给你打电话要记得接。”

她早中晚都会在学校和家里来回奔波,只是为了和邵飞扬在一起吃饭。

当有一次她回来,看到邵飞扬坐在电脑前发呆,她从身后抱着他问:“怎么了?”

他有些尴尬:“电脑怎么开机?妩”

她疼,疼的四肢百骸都在震颤,但却笑道:“来,我教你怎么开机。”

那年六月,莫颜频频出入别墅区,正确的说是出入叶赫的私人领域,莫颜不再以给她送资料为由趁机接近叶赫,因为叶赫完全默许了莫颜走进他人生的举动。

季余音有时候走出教室会看到叶赫站在车门前,那一刻会让人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好像他等的人是她一般,而他确实在对她笑。不,是对她身后的莫颜在笑,然后莫颜像一只翩飞的蝶,站在叶赫面前,娇羞之姿尽现箬。

叶赫绅士开门,莫颜羞涩的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子离去,从头至尾叶赫都没有再看季余音一眼。

从知道邵飞扬住院的那刻起,她的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钝痛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动,因为一动有些东西就会在瞬间支离破碎。

那年六月,季余音和邵飞扬吃饭的时候,总会不期然遇到叶赫和莫颜,叶赫背对着她,她看不清楚叶赫的神情,倒是能看到坐在叶赫对面的莫颜。莫颜面对叶赫的时候,少了之前的羞涩,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勇敢和坚定,开始在叶赫面前表现的优雅大方起来。

季余音恍惚的低头扯了扯嘴角,她觉得这时候的莫颜较之以前美多了。

那年六月,莫颜的数理观点独特犀利,颇有之前叶赫之风,可见私下没少请教叶赫,偶尔约翰一边听莫颜陈述观点的时候,还会无意识的看向季余音,他大概觉得奇怪,之前明明和叶赫走近的那人是她,怎么眨眼间功夫就变成了莫颜呢?

其实季余音也不清楚,人生无常,她又哪能说的清楚?

那年六月,莫颜看到远远走来的季余音,她踮起脚尖抱住了叶赫。叶赫背对着季余音,所以并不知道季余音在他们身后,不知道是被莫颜打动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任由她抱着,并没有推开她。

于是莫颜就枕在叶赫的肩上,一边和叶赫吐气如兰的说话,一边眯眼讥嘲的看着季余音。

季余音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然后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莫颜走进盥洗室的时候就看到水龙头开的很大,季余音正在用冷水洗脸。

那天,外面阳光很好,但盥洗室里却冷得彻骨。

季余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觉得面目全非,耳边响起高跟鞋声,莫颜走到了她身边。

莫颜洗手,然后抽出面纸擦干,从包里拿出护手霜,看了看季余音:“要用吗?”

“不用。”季余音语声平静。

莫颜没说什么,拿着护手霜涂抹在好看的双手上,镜子里女子容颜美丽,眉眼间透出慧黠和自信。

“你喜欢叶赫吗?”莫颜问她。

“……”季余音没回答,因为她没必要跟莫颜回答这个问题。

“我喜欢叶赫。”她慢吞吞的说道:“他在国内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他,那时候觉得天上人间,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谁曾想他会放弃外交部副部长那么好的前途,来到了加州,这是上天给我的好机会。”

莫颜说:“你家世无人可及,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不像我,凡事都需要靠自己打拼,可人的命运就是这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不知道你和叶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也看到了,他正在一点点的尝试接受我,所以……他总有一天会是我的。”

莫颜最后说:“我不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输给你的那刻起,我就开始讨厌你。”

季余音甩甩手,抽出面纸擦手,神色如常,看向莫颜的那刻起:“我以前不喜欢你,可是我现在要开始学习喜欢一个人,因为我想要为某个人多积福报。”

她转身走了几步,稍作停歇,话语张弛有度:“莫颜,你很优秀,跟我比,你永远都将活在我的阴影下,我指的是学业。如果有一天你能从我的阴影下走出来,面向更广阔的人群和视野,你前途不可限量。”

季余音离开了,所以她不知道莫颜的反应,对她来说莫颜是什么反应,一点也不重要了,在生命面前,原来很多东西都可以放的很低很低……

那年六月末,季余音和邵飞扬一起散步,她担心他口渴,买饮料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