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想起在SK所经历的担忧和不安。
那些黑色的记忆掺杂着一***的冷寒进驻在她的内心深处,然后在里面凝结成冰塘。
季如枫不希望媒体打扰她,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沈千寻只知道有一天站在落霞山偌大的露天阳台上时,原本齐聚在一起的媒体记者们悉数都不见了。
于是被遮挡住的柏油路再一次漆黑无边的在眼前蔓延,通向未知的远方。
那段时间里,沈千寻会去沈家看望沈傲天,她跟陆琳几乎没什么话可说。有时候会遇到韩雅,总是那么不冷不热的坐着,笑的有礼,眼神倔强,她看了会很感慨,又是一个在感情上不肯轻易认输的女孩子。
并不是每次去都能碰到陆子吟的,他们的话很少,有时候见了,仅是相视一笑,她笑的洒脱和释然,他笑的隐忍而温暖。
她和沈傲天的父女感情渐渐升温,原本就是父女,纵使不是亲生的,但是父女相处多年,总归是情难舍弃。
司徒、上官、辛迪和简钰闲暇时会结伴来落霞山看她,一群朋友坐在草地上,怀念往昔,眷恋红尘,仅此而已。
她再也没有去叶阙和jon的墓碑前看望过他们,也许有一天她可以含笑走到他们的墓前对他们问候一声,轻笑着打招呼,但不是现在。
她觉得能够说出来的痛苦便不是痛苦,最撕心裂肺的痛反而不能轻易说出口,更不能让别人知晓。
孩子六个月的时候,季随意设计的第一所房子终于在季如枫的帮助下建造成功了。
那天她也去看了,见到季随意抱着季如枫眼圈发红,她温暖的笑。
季如枫是一个好父亲,表面淡漠冷清,但是对孩子和她的事情总归是很上心。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在发展。
那段时间里,沈千寻度过了一生中最平静,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季如枫和她一起的时候,会跟她讲一些政界上的事情,尽管有时候她插不上嘴,但却觉得很高兴。
她一直认为他是一个智者,永远都能将事情看得很透彻,并且在她遇到难题的时候,适时地给她意见和帮助。
书房不再是季如枫的天地,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在书房一角发现沈千寻的存在。
有时候两人静静的看书,有时候情动之下,季如枫会情难自制的把她抱在腿上,深深的吻她。有一次在书房控制不住奔腾的***,来不及回卧室就在书桌上要了沈千寻,当天晚上她就有些身体不舒服,季如枫当时很懊恼,愧疚的看着沈千寻,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薛文隽走后,他紧紧的抱着她,将脸贴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孩子的胎动,一遍遍的说着抱歉的话语。
她就温柔的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带着母亲般的安抚。
所有人都知道沈千寻变了,但是她明明还会笑,还会跟人开玩笑,但是笑容总显得太飘渺和空洞。
季如枫不知道在沈千寻的心里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情感,他有时候放下公文擡起头看她,她坐在沙发上,拿着书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似没有焦距,但是转头看他的时候,眼中往往又是一片光华璀璨。
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季如枫发现沈千寻为孩子买了很多衣服,每个年龄段的都有,公主婴儿房都是她布置的,落霞山一间,总统府一间,婴儿用品一应俱全,他察觉这些的时候,有些疑惑,有些不安,甚至还有些害怕。
她太不寻常了。
他知道叶阙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但是都不足以让她有如此大的反常,有时候他想窥探试问,但是她的表情太镇定了,反而让他觉得很狼狈。
他开始尽量每天都抽时间带她出去散步,夕阳的余晖照在两人的身上,有一种朦胧的黄昏美。
她仍然喜欢走路的时候,静静的盯着地面,侧面弧度姣好而沉静。
寂静流年,时间徘徊辗转在指尖,季如枫望着她盈盈而笑的眉眼,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早一些遇到沈千寻,爱上沈千寻,他们之间的这份尘缘会不会变得更加美丽?
如果不是沈千寻,他终其一生只怕也不会懂得什么才叫爱,什么才叫心痛?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经历那些沧海桑田,那些彼岸涉水,更加不会体验到之前发生的种种刻骨铭心,没有这些如果,现在的他该过的无牵无挂,不会因为她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牵挂至此。
经过了春暖花开,如今已是繁花似锦的夏季,他们之间不会再有浊水掀起无尽的狂潮风浪,而那些晦涩和悲伤迟早有一天会泯灭在时光的岁月长河里,冷清的不复一点生机。
至少,他是这么坚信的。
握紧了她的手,她擡眸浅浅的笑,他俯身吻住,就是这样的笑容,他愿意放在心里珍爱一生,只要她敞开心胸,擡头就可以看到他在原地默默的守护着她。
季如枫上午有一个很重要的国会会议要召开,一直觉得有些心绪不宁,给千寻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关机,又给何熙打了电话,何熙说夫人上午出去了。
季如枫心想她也许去了沈家,安澜进来说国会要开始了,他只得先放下电话。
国会结束的有些仓促,因为他的心不在焉,听取了几个议员的报告,便草草的散场了,出来的时候竟然不记得适才他们都讲了些什么。
这种情况之前从未发生过,一时间议员们面面相眈,散会了还聚在一起研究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惹阁下不满意了。
推开总统办公室大门,他疲惫的松了松领带,捏了捏眉心,看了电话一眼,屏幕漆黑一片,他拿起来,走到窗前,继续拨打。
何熙说夫人还没有回来。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他按耐着性子又给沈家去了电话,电话是陆子吟接的,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最终还是季如枫先开口说道:“麻烦让千寻接电话。”
“她不在这里。”陆子吟说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担忧的问道:“找不到千寻了吗?”
季如枫没想到千寻没在沈家,一时脑子有些空茫,回过神来,他说道:“她手机关机,可能和简钰在一起,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心里越来越烦躁,他拿起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正准备回落霞山,放置在办公桌上面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安澜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阁下,吴局长的电话。”
吴恩?
季如枫皱了眉,背靠着桌沿,说道:“接进来。”
电话很快就转接进来,吴恩的声音有些急:“阁下,但愿是我出现幻听,弄错了,夫人现在在落霞山吗?”
季如枫听到事关沈千寻,身体不由绷紧,站直道:“怎么了?”
“夫人此刻好像和唐薇在一起,唐薇情绪很激动……”回应吴恩的是一阵电话嘟嘟声,那端季如枫早已撂下电话,快速打开门走了出去。
安澜正在通电话,看到季如枫出来,连忙站起身来,想起还在通话,简单说了一句就挂了。
“阁下,马上要会晤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备车。”
安澜见季如枫脸色沉凝,不敢多话,拿起手机和公文包踩着高跟鞋跟在他的身后,步伐疾快,还不忘给阿卡打电话把车开出来。
季如枫出门见外面停了好几辆开路护卫警车,一边坐上后车座,一边说道:“让他们都留下。”
安澜招手对警卫长低语了一番,这才快步上了车。
“怎么了?”
季如枫没说话,安澜也不敢多问,一片沉寂中,季如枫忽然开口说道:“安澜,唐薇疯了,你知道吗?”
“这事,我知道。”不单她知道,A国人都知道。只是阁下问这个干什么呢?
季如枫复杂的说道:“千寻现在和她在一起。”
安澜一惊,蓦然不说话了,夫人怀孕七个月了,这时候和唐薇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难怪阁下会这么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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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父,不同命
疗养院里住着一群精神病患者。此处和一般的疗养院不同,因为里面关押的都是服刑犯人,只是入狱后精神出了问题,才会在此疗养看押。
沈千寻站在玻璃窗前,楼下随处可见放风病人。
一个个沉默不语,目光呆滞,在别人眼里好比是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也许比这难听的措词还有很多。
门口响起脚步声,疗养院院长恭敬的走了过来:“夫人,人在外面,现在让她进来吗?”
沈千寻回神,淡淡的说道:“让她进来。菌”
“夫人单独和病人见面会很危险。”院长很顾忌,皱眉解释道:“几天前唐薇在放风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就和一个女病人厮打了起来,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派人保护会比较好一些。”夫人阁下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如果因为和唐薇见面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跟总统阁下交代啊?
“没关系,只要不刺激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你们在外面守着,如果我发现唐薇情绪不稳定,会及时唤你们进来。”
“这样也好。堂”
再见唐薇,沈千寻险些认不出她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个看起来骄傲无比的貌美女人,此刻头上缠着绷带,脸色白的好像一张纸,没有一点血色,瘦削的脸颊上,颧骨高高地凸起,原本漆黑闪亮的双眸显得更大了,但却早已丧失了所有的光彩。
她被工作人员带到椅子上坐好,为了保险起见,双手上了手铐,她就像一条垂死的鱼儿一般,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呆滞的望着房间上方的天花板,触目又是一片耀眼的灰白色,她的眼神似乎更绝望更悲凉了。
工作人员向沈千寻鞠了躬,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沈千寻没有在她面前坐下,现如今她顶着大肚子,有时候坐着反而很难受,还不如站着舒服。
沈千寻温柔的问她:“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唐薇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不为所动。
“你瘦了。”她轻轻的叹气,慢吞吞的说道:“知道吗?刚才见到你,我险些认不出你来。你以前的眼睛深邃而迷人,现在却黯淡无光。你的唇瓣很性感,红润想必还很温软吧?但是现在却苍白而又干涸,都脱皮了。你的长发总是散发着香气,只要你肯对男人笑一下,想必有大把的男人会前赴后继的爱上你,只是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你瞧瞧看,现如今你是怎么打理爱护你这头飘逸长发的?发尾枯燥,都开叉了。”话语间竟是一派苦涩伤怀之意,不清楚两人身份的人,还以为她们是好朋友,或是亲人,事实上她们原本就是亲人……
沈千寻说着伤心,但是眼神里却闪烁着讥嘲的光芒,静静的看着唐薇,即便唐薇不看她,也没有关系,她好像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别人听不听却是别人的事情了。
唐薇的目光动了动,但是姿势没变。
沈千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从头到脚,很仔细,唇瓣微扬:“我想你自从来到疗养院之后,就一直都没有照过镜子吧!其实没有镜子也好,眼不见为净,看了反而伤心,何必呢?”
唐薇终于缓缓低头,没说话,但却用一双蜡球似的呆滞眼睛望着沈千寻。
沈千寻的目光凝结在她额头上的绷带上,开口说道:“我听院长说你和一个女病人打架了,看样子脑袋上的伤很严重,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下次可该注意一点,女人不同于男人,脸上留下疤痕,总归是不好。”
唐薇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白纸蜡像,看着沈千寻淡淡的眼神,不由无力地闭着,呼吸显得十分微弱。
沈千寻笑了,修长的指节一下一下的拨动着百合窗叶片,带来沙沙的声响,声音浅淡,但是在沉寂隔音的房间内却显得异常响亮。一声声好像能够渗进人的血肉里面一般,带来钻心的痒和痛。
“唐薇,你是一个谨慎的人,纵使疯了,也不该和人随便就打架,你这么做,是想干什么?让我猜猜看,在疗养院里你被看押的很严,只有医疗室有通向外界的电话,你折腾这么大一出戏,想必就是为了给别人打电话吧!”
唐薇身体颤动了一下,目光盯着沈千寻,但是原本呆滞的眼神似乎有光开始闪烁。
沈千寻漫不经心的说道:“几天前倒是有一通电话是找我的,何熙把电话给我之后,对方却挂了,我以为是恶作剧,问何熙,何熙说那人指名道姓要找我,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她说到这里,轻轻地笑了:“唐薇,追踪一个电话号码的本事我想我还是有的,你觉得呢?”
唐薇眼神渐渐清晰,里面的光亮越发冷冽而深幽。
“你通过这种方法想见我,如今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在别人面前装疯卖傻就算了,可是你瞒不了我。”说这话的时候,沈千寻的眼神看似散漫,却有一种凝聚的冷冽。
唐薇表情痛苦,很挣扎,她一只胳膊放在椅子扶手上试图支起身子,胸脯起伏。
终于唐薇还是说话了,声音沙哑而干涩:“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发疯?”
“SK的人抗压能力都很好,况且你在文婧身边那么多年每日提心吊胆都没有疯,杀人的时候更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这种人如果都能疯,那全世界的人都该疯了。”她永远都忘不了唐薇狙击别人的时候,嘴角扬起的那抹讥嘲冷笑,好像人命在她眼中只是浮云罢了,一吹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