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后宅都在福晋的掌控中。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完全叫人如愿。
她听得里头叫她进去。
忙堆上笑脸,转过隔扇进了里间。
明嫣穿着一件家常藕荷色的对襟氅衣,歪身坐在炕上跟坐在对面的芳菲说话。
姐妹两个一个娇艳一个英武,窗台上大红的山茶花开的正好,但是却人比花娇。
她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前儿王爷当着众人的面还提过一嘴,福晋拒绝得毫不留情,这个时候忽然开口叫明侧福晋去前头待客,连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明嫣擡眸看向了宝娟,浅笑道:“宝娟姑娘这会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明侧福晋已经做的够完美了,为了照顾福晋的心情不争不抢,今日也绝不出门。
是福晋自己做的绝了,今儿的话她才难开口。
她涨红了面颊,最终一咬牙跪在了地上:“明侧福晋还是过去瞧瞧吧,福晋忽然身子不适,不能在前头招呼客人,这后院里为人行事也就明侧福晋是一等一的不至于叫人看了笑话。”
芳菲听着冷笑了一声:“这么大喜的日子我姐姐为什么关在屋子里不出去,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用得着了就跪在这里说这种话,难不成我姐姐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丫头?”
宝娟嗫喏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半响却哭起来:“就算不为别的,看在福晋一直悉心照料四阿哥的份上侧福音也该去救一救福晋,大格格是福晋的命根子,若是今日的事情有些微的差池,那可是要了福晋的命啊!”
是啊,若不是因为爱女心切,福晋安全没必要这个时候低三下气的来求明嫣。
因为疼爱女儿,把这般大事交代给别人不放心,自己身子出了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明嫣再算权衡也觉得只能是明嫣。
明嫣行事为人出众得体心思清明,后院在找不出第二个。
明嫣淡笑着站了起来:“姑娘不必如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跟你过去先瞧瞧福晋。”
她温柔恬静像是一朵盛放的散发着幽香的兰花。
宝娟几乎感恩戴德的爬了起来。
明侧福晋可真是个大好人!
明嫣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带着芳菲一起,从侧门入的正院。
福晋在后头的厢房歇息,屋子里只守着两个得用的丫头,闻讯赶来的胤禛正好和明嫣撞在了一起。
转过宝瓶门正好站在了阴影里,明嫣白皙的面庞渡着浅淡的光泽,莹润美丽。
胤禛瞧了宝娟一眼不由得握住了明嫣的手。
委屈了他的明嫣。
可偏偏明嫣自始至终宠辱不惊,眼眸宁静璀璨,带着淡淡的幽香般醉人的笑容。
善良动人的叫他心头微醉,只觉得这般的她配得上最好的一切。
屋中的福晋卧在榻上,满头虚汗,胤禛和明嫣从外头进来,她强撑着睁开了眼,一把就握住了明嫣的手:“妹妹!你别计较之前的事情!”
明嫣淡笑了笑:“我略通些岐黄之术,为姐姐扎上两针,或许姐姐一会可以自己去。”
福晋的手一僵。
她之所以先发制人就是想当着胤禛的面胁迫明嫣,叫明嫣不能推脱。
可没想到她又一次低估了明嫣的格局。
明嫣不但要帮她,且帮的这么彻底,完全不存一点私心。
如此显得她满心算计心思阴暗。
胤禛会怎么想她?
可此时此刻眼见着接亲的人就要来了,她根本没有时间耽搁这些,急切道:“妹妹竟然还会这些?”
“我在宫中的时候偶尔也当着太医的面为太后做过两次,想来也能为姐姐排解一二。”
胤禛到底也是疼爱女儿的,怜悯福晋的爱女之心,对福晋道:“叫她为你施针,时间不得在耽搁了。”
明嫣示意宝娟退掉了福晋外层的衣裳,百会,凤池,天柱,完骨,一整套下来动作行云流水恰到好处。
福晋只觉得一口浊气涌出,忽然耳清目明了起来。
她惊喜的道:“真的好了!”
胤禛也是第一次见明嫣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没有料到她已经精通到了如此地步。
这般看来她寻常时候日夜苦读医书,竟然是收获颇丰的。
他的姑娘竟然聪敏到了如此令人刮目相看的地步!
明嫣淡笑着道:“福晋要是身体尚可,我就先退下了。”
福晋微动了动。
觉得虽然比刚刚好了太多,可还是没有足够的精力周旋在女眷中。
她转头看。
一身天蓝色绣芙蓉花旗服的明嫣,清雅端庄的恰到好处。
人若足够优秀,到了关键时候根本躲不开闪闪发亮的命运。
福晋释怀的笑了笑:“我到底没有好,妹妹可愿意替我去前头招待女眷?”
胤禛满目笑意。
她的姑娘如此优秀,即便被不公的对待过照旧还是找回属于自己的舞台。
正厅里因的女主人的缺席有人在窃窃私语,八福晋同一旁的九福晋道:“她惯常身子不好,别是这会竟有什么差错吧?”
九福晋只一个女儿,四福晋这般呕心沥血她到感同身受。并没有搭八福晋的话。
不知道是谁低呼了一声。
九福晋不由得转头看。
渡着漫天光亮从外头缓步而来的女子,带着盈盈的笑意,似是聚集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肌肤如冬日白雪,眼眸似漫天繁星,唇瓣如娇艳海棠,眉梢眼角至纯至美,举手投足端方雅致。
叫人不禁要赞叹一声。
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连女子瞧见也要怦然心动的美丽。
十四福晋是第一站起来的,笑上来拉住了明嫣的手:“我就说怎的不见侧福晋?”
明嫣笑向着众人解释:“我才在后头陪着大格格,这会子那边接亲的将要来了,福晋去陪大格格,又叫我来前头招呼众位福晋太太,若有不周到,众位千万海涵!”
她笑盈盈的说着话,简直叫人如沐春风,便是什么都不做只站在一边也叫人身心愉悦。
这便是生的美的好处。
丫头捧了茶水上来,她亲自接过一盏捧给了辈分最高的郑亲王福晋,站在她的身边,语笑嫣然:“福晋交代了,您是咱们这里辈分最高,定要将您招待好了。”
四十多岁的郑亲王因为这格外的优待笑的满目慈祥:“知道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今儿这宴席做的不错。”
招待好了第一个,下来的人自也好说。
她踩着雪白的花盆底,穿梭在女眷中简直如鱼得水。
明明说着奉承的话,偏偏就能不着痕迹的哄着所有人高兴,娇嫩软糯的声音连女子听的也要心软。
如至宾归也不是光说说而已。
连八福晋都带了淡淡的笑容。
福晋坐在大格格的身边,宝娟低声道:“明侧福晋一开口,女眷们个个都笑的花儿一样,前厅里欢声笑语,一派祥和。”
福晋淡笑了笑。
只要一切都好就好。
她再一次把女儿搂在了怀中,摩挲着她的脊背:“你一定要过的幸福美满。”
黄昏的时光里,欢畅的唢呐声中,大格格带着父母的期许和对未来的向往在人群的欢声笑语中,坐上了花轿。
这样的大喜事,福晋撑着出来招呼要走的宾客,明嫣站的靠后。
郑亲王福音特地寻见了明嫣,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得空了也来我家里坐一坐。”
不单是郑亲王福晋,几乎所有女眷走的时候都特地向明嫣打了招呼。
这便是叫人刮目相看的能耐。
明明只是几句场面话,可明嫣就是说的叫所有人都认可了她,将她当做了可以来往的人。
从今往后雍亲王府上明侧福晋的气派和风度自就传了出去。
明明是大格格的盛宴,可偏偏又叫人觉得这晚风中从容淡定的明嫣才是最大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