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引据考证,发人深省,尤其是将海禁之弊与豪强勾结、国库空虚联系起来,直指要害!连父皇都称赞你‘颇识时务’,用心良苦啊!”
张时安请碧清师兄上座,自己陪坐在下首,谦逊道:
“殿下过奖了。时安不过是尽本分,将所见史料如实整理而已。
若非陛下圣明,殿下关注,那册子也不过是库房中又多一堆废纸罢了。”
“诶,”李清泽摆手,“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场面话。
幼时我们纵谈天下利弊时,何等痛快!今日为何反倒生分了?”他提及旧事,瞬间拉近彼此的距离。
张时安也露出些许感慨之色:“殿下还记得当年之事。七宝山的各位道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张时安之所以保持一些刻意的距离,当然有他的道理。
不是他觉得碧清师兄已经是过去式了,而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本身就应该多敬重1分,也是为了对方立威。
李清泽抚掌,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加锐利,“往事不可追,如今朝中暮气沉沉,诸多大臣只知固守祖制,空谈仁义,却对东南沿海百姓深受倭患、走私之苦,国库岁入捉襟见肘之状视而不见!
甚至……”,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冷意,“有些人为了维护自家在沿海的那点私利,不惜阻塞言路,打击异己!
杨涟御史在琼林宴上对你发难,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直接将矛指向了守旧派及其背后的利益集团,态度鲜明。
张时安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殿下明察。时安入翰林院月余,深感阻力重重。
钱侍读将我等置于故纸堆,意在冷藏。然则,史料之中,亦可见刀光剑影。
开海之利,史有明证;禁海之弊,触目惊心。关键在于,如何打破这僵局。”
李清泽看着他,眼中欣赏之意更浓:“所以,我才更需要像师弟你这样,既有经世之才,又有破局之勇的同道中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小小的庭院,语气变得深沉而坚定,“我不瞒你,父皇年事渐高,对太子兄长之保守早已不满。
储位之争,已不可避免。我志在社稷,非为权位。
我所求者,乃革除积弊,富国强兵,使我大明再现永乐雄风,而非困守在这陆地方寸之地!”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张时安:“开海,不仅是经济之策,更是国运之争!是我大明能否挣脱枷锁,走向更广阔天地的关键一步!
师弟,你的才学,你的抱负,我深知。我欲行此艰难之事,需要你的臂助!你我联手,方可在这浑浊朝局中,杀出一条路来!”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推心置腹,既表明了争夺储位的决心,更将个人野心与国家的宏大愿景绑定在一起,极具感染力。
这一番话更是正式鉴定了两人之间的同盟。
张时安起身,对着李清泽,深深一揖,声音清晰而坚定:
“殿下雄心壮志,心系黎民,时安敬佩不已。
时安不才,愿效仿古之贤臣,辅佐殿下,廓清玉宇,践行‘开海富国,强兵御侮’之志!虽百死而不悔!”
他没有称臣,而是用了“辅佐”二字,明确了从属关系;
他引用了三皇子在琼林宴上支持他时说过的“开海富国,强兵御侮”八字,表明了他们共同的理想。这一刻,政治同盟正式达成。
李清泽脸上露出了畅快而真挚的笑容,他上前再次扶起张时安:
“好!有时安兄助我,如虎添翼!从此以后,私下里,你我仍以师兄弟相称,不必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