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

尼娜在杨铮锋那里的消息传到丁始君的耳中时，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杨世逍得知之后脸色异常难看。

夫妻俩曾讨论过关于尼娜的事，从杨世逍口中透露出来的与尼娜自己叙述的自然不尽相同，在杨世逍看来，尼娜在精神上已经被恐怖组织的人洗脑了，她深信自己怀孕生子是一件神圣的事，她甚至认为自己和杨世逍曾谈过恋爱，对杨世逍出于照顾弱者的行为被她理解为感情。

“她一定很缺爱，缺到了她甚至分不清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爱。”杨世逍说。

尼娜的智商很高，这一点从她能想到从孩子的药品中提取爆炸物质来看就能体现，但她从未想过，正是因为她挪用了孩子的药品，使那个孩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发育更加缓慢，以至于到了三岁还是无法走路甚至说话，事实上当她发现自己生下一个脑瘫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了她要做的事。

“不，她缺不缺爱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她不爱你，也不爱那个孩子，她选择利用那个孩子，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出逃，更有可能是为了湮灭掉自己人生的污点，她比你更不能接受自己生了一个脑瘫儿。”丁始君说。

杨世逍叹气：“这一点我没有资格审问她，我也自私的想过放弃她们俩，只是现实没有给我机会那样做罢了，始君，我竟然也会是个那么卑鄙的人渣，你会不会……”

丁始君笑笑：“你问我这个问题就太狡猾了，你明知道我一定会否定。”停了一下之后，她说，“不要想太多，人在极恶环境下为了求生而做出的极端选择是不能从道德上去评判的，就好像，我不赞同她利用孩子……但是如果把我放在她当时的环境中，我未必有比她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些问题。”

“你不会……”

“我也许会……”丁始君打断丈夫对自己过份理想化的判定，“在我看来她最大的问题在于，她不爱你，所以也不信任你，所以你们无法正常并且有效的沟通合作，当然，对我来说，这不一定是个坏消息，所以你看我也是个只考虑自己的自私的人而已。”

“你说得对，我们都不完美，但我们相爱所以能互补，和她，我做不到。”杨世逍说完吻了她一下。

然而，即使如此，杨世逍依然无法从每晚的噩梦中解脱，他一次次从爆炸现场看着那个孩子被炸得肢离破碎的场景中惊叫着醒来，无法安眠。

“你没有看到爆炸现场，那只是你想像出来的画面！”丁始君不断的告诉他，但却无法将他从梦魇中拉出来。

杨世逍开始变得不敢睡觉，而长期的失眠令他的身体迅速衰败下去。不久后，他甚至产生了幻觉……

丁始君听到儿子的哭声时，跑进儿童游戏室，发现杨世逍正手足无措的跌坐在地上，咪咪全身的衣服都被爸爸脱了下来，孩子被吓到了，放声大哭。

“天呐！”清醒过来的杨世逍丢掉手里孩子的衣物，转身跑出了房门。

丁始君无瑕他顾，抱着惊魂未定的儿子轻声安慰他，直到孩子哭累了，睡过去，她才疲惫的走出房间。

昏暗的走道上，杨世逍的身影靠着墙蹲在地上，他蜷缩着，仿佛一只受惊的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