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这么一直站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她在这儿站着,到了最后肯定是会冲进去的,那可就枉费了允祥一片苦心了,那怎么行,所以她最后是被自己这个四嫂拉走的。
不过自己也没把她拉去她平日里待客的地方,而是拉进了离这间屋子最近的一间屋子,万一允祥又改主意了,万一她说什么都还想进去看看,离得近也来得及不是。
她上次来的时候允祥福晋应该是已经哭过了,不过那回她可没在人前哭也就是自己太了解她了,所以才能看出她哭过了。
这次不一样,这次她也不管什么人前人后了,哭得都停不下来了,能不哭出声已经是她极力忍耐的结果了。
她今天是没打算在这儿哭的,至少她没打算在允祥福晋面前哭。
她这十三弟妹哭了,弘晓还能出来主持大局把局面稳住不让这府里乱起来,她要是哭了,谁站出来才能稳住局面呢,胤禛吗?
她这十三弟妹现在心里已经够乱了,她要是跟着哭,那她俩什么都别做了抱头痛哭吧,她这十三弟妹这么哭一场心里是没这么难受了,可哭过之后她心里怕是更乱了。
她总觉得只要她不哭,胤禛不哭,允祥就会觉得他还有人可依靠,说不定还能挺过来,这个想法也许是挺可笑的,可她真是这么想的。
她上次来这儿的时候可没看见老院判,这次不一样,这次她不光见着了老院判,还从她那十三弟妹那儿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老院判现在就住在这府里和府里的府医住在一处。
她这十三弟妹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上次她之所以没见着老院判是因为他还在来的路上,这次见着了,是因为他来了就没能走掉。
胤禛在那间屋子里守着允祥,她和允祥福晋在另一件屋子里也守着他,她和胤禛是散了朝立马就过来了,从那时候一直守到了傍晚,可惜允祥这次没能挺过来。
她后来问过胤禛,允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胤禛说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还好,天还没黑。
听太医院的院判来报允祥没了,允祥福晋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她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忙把她弄到了床上,那位太医也没能回那么屋子去,留在这儿了。
秀玉原本的确是想好了不哭的,可真到了这时候她还是哭了,她哭的眼睛也疼头也疼,但她还是想去看看,也许允祥只是晕过去了,也许就连老院判也诊错脉了呢?她想。
等她进了那屋子之后只看见了胤禛一个人在那儿坐着她就知道她猜错了,允祥是真没了,不然胤禛不会把太医们和下人们都赶出去。
这屋子这会儿旁人不敢进,她敢,这么想着,她走到了胤禛身边站着。
她以为胤禛会不让她进来,就算她进来了也会拦着她不去看允祥,可他都没有,他只是说了一句,你来了啊。
就这四个字,把她的眼泪又说下来了,原来不光允祥福晋得有人陪着,胤禛也得有人陪着啊,她想。
看胤禛这架势,他怕是还得在这儿坐一会儿,她别的做不了,陪他坐一会儿说说话还是行的,这么想着她自己去搬了把椅子,把它搬到胤禛旁边放下,然后坐下了。
不过她和胤禛没能在这儿坐多久,她前脚进了这间屋子弘晓后脚就领着他的兄弟姐妹们过来了,是看她和胤禛在里面才没敢进来。
要是允祥福晋没晕过去,这事是该她来向众人宣布的,可她到现在都还没醒那这事要不要公之于众就得看胤禛的意思了。
这事虽然还不是府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可该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了,所以他们才会都来了这儿,要不是她和胤禛还在那屋子里坐着这屋子里现在已经跪满了人了。
不管胤禛想在这儿待多久,宫门落钥前他肯定是要回宫的,她原本也是打算估摸着时间不够了就提醒他的,现在看来,也不用她提醒了,外头站着的那些人不都是在提醒他该回宫了吗
她和胤禛是在允祥福晋醒过来且已经开始吩咐下人分别该做什么事之后才回的宫。
她看胤禛那架势,恐怕是不会再来这儿了,就只能跟允祥福晋说要是有什么事就让人往坤宁宫传信,她立马就到。
她知道除非真出了什么大事不然她这十三弟妹是不会来求她的,可该说的还得说,至少得让她十三弟妹知道胤禛不是不想来而是不能来不是。
她和胤禛前脚刚走允祥府上的下人应该就会去各处报丧。
允祥走的时候天还没黑,等天黑透了,该知道这事的人就应该都知道了,等天再亮起来全京城的百姓就也都会知道了,那会儿允祥的丧仪应该也已经办起来了。
别看她刚才一直做在胤禛旁边,其实她不敢去看他,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是上了马车之后才敢去看他的眼睛的。
然后她就发现他的眼睛通红,显然是一直忍着没哭才会如此。
她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他,可她自己心里也难受得厉害,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就只能像刚才一样继续陪他坐着了。
依着胤禛的性子他今晚必然是不会睡的,他会连夜把允祥的谥号定下,这样明日百姓们听见的不光是允祥没了,还有他的谥号。
她其实是想劝他好歹歇歇的,可她自己都睡不着,又怎么去劝他呢,她想了想,到底没开口。
允祥的谥号的确是胤禛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定下的,他的谥号是贤。
胤禛还给允祥赐了匾额以冠于谥前匾额上写的是忠敬诚直勤慎廉明这八个大字。
不仅如此,胤禛还将他的名字改了回来,他不需要避上讳还是叫胤祥。
从前不管是给谁挑谥号胤禛都会和群臣商议,这次不一样,胤祥的谥号是胤禛一个人定下的。
他能定下得这么快说明他早就想好了好几个他觉得好的,不过是花了一晚上选了一个他觉得最好的的罢了。
皇上没跟他们商议此事,群臣们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可一看皇上把那位爷的名字都改回来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那位爷都是铁帽子王了,名字都改回来了,那他就是这天下跟皇上最亲的兄弟了,都这样了,他们哪里还敢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