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圆明园他是非住不可了,不光他,弘昼也得在这人住着,要他说住就住吧,只要他四哥别把他和弘昼的福晋接过来就行。
上次他来这儿是来养病的,就算他当真不舒服,他还能忍一忍,伤和病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是哪儿伤了,伤得轻还是重,根本就没法儿瞒。
他倒不是不想他福晋,他是怕他福晋哭,更怕他福晋哭着哭着晕过去,那是他福晋照顾他还是他照顾他福晋呢。
他还以为他四哥这么急着找他是有什么大事呢,结果就只是让他们早些歇息,还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话他听懂了,他四哥这是不打算走了,也打算在这儿住下了。
至于要住多久,那就得看他口中的有什么事是什么事了。
他没事要跟他四哥说,看弘昼那样子又应该已经说过了,那这有什么事应该就是四哥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了。
他觉得四哥要说的事应该跟那间被把守起来的屋子有关,就是不知道那屋子里的到底是谁,能住到这圆明园里来。
他很快就知道那间屋子里住的是谁了,他四哥之所以在这圆明园住了一晚上没走,就是为了让他们见见这人。
他以为那间屋子里住的是准格尔的人,又或者是西藏的人,总之就是不是他们的盟友就是了,他怎么都没想到那里头住着的居然是个道士,还是个不修边幅瞧着愣头愣脑的道士。
应该是知道要面圣,所以这人特意梳洗了一番,可洗头这种事是来不及了,他说这人不修边幅,已经是客气了。
不过他们才刚从战场了下来没多久,自己就挺不修边幅的,也就没人在意这事了。
他四哥呢,从前总在外头办差,比这不修边幅的时候不是没有,所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四哥脸色开始变的不好看是因为发现这人的反应似乎比常人慢了那么一点儿,觉得这人怕是被关傻了。
要他说,这人之所以反应比常人慢了点,一是因为被吓着了,二是因为他四哥问的话不好答,这人得想想才能答,可不就慢了一点吗。
他平日里答话不慢那是因为他四哥的心思他能猜到几分,弘昼回话也不慢那是因为弘昼从来都是嘴比脑子快,和他们一比这人回话的确慢,也难怪他四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最后还是他看不过去了,给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让他下去端几杯茶来,这么一出一进又一出的,这人才没那么害怕了。
等他知道这人是会炼丹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炼丹这种东西怎么能信,而是难不成他四哥病了且这病太医都治不了,所以才想起这样的旁门左道来了。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他四哥说炼出来的丹药也有他一份,这下他就不是担心而是惊讶了。
他没想到这事还和他有关,劝他四哥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别提多难受了。
他就说他四哥都病了,那些太医们怎么还有闲工夫站在一块儿说闲话,弄了半天原来病了的人不是他四哥是他呀。
之前他怎么问他四哥都不肯同他说他的病究竟如何了,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光说了,还是当着弘昼的面说的?
他四哥该不会真觉得弘昼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又或者是,这话他四哥不是说给他听的,就是说给弘昼听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总不会是想让弘昼以后都不来烦他吧,允祥想。
允祥在想什么弘昼不知道,他现在也没兴趣知道这些,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汗阿玛竟然要吃丹药。
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炼成的丹药,怕是毒上加毒了。
这样的东西汗阿玛都敢吃,难道汗阿玛得了什么大病,就只有他和他十三叔不知道,现在他们回来了,这事眼看着瞒不下去了,汗阿玛才用这样的话点他们?
他刚才只听见了丹药这两个字就什么都听不见了,直到他十三叔往他背上拍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听见了那句丹药也有他十三叔一份。
若说他刚才只是猜测那现在可就不是了,那个也字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这药不光他汗阿玛要吃,就连他十三叔也要吃吗,这如何使得。
他张嘴就想劝他汗阿玛,结果他汗阿玛只用了一句话就把他的嘴给堵住了,他汗阿玛说他十三叔的病已经等不起了。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他不是不知道他十三叔病了,可他十三叔不是跟他说自己的病已经养好了吗,怎么就又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