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又擡头看了看眼前激战正酣的两方人马,咽下了一口唾沫。
他觉得就凭他这一身功夫,他自己勉强能过去,带上十三叔,他怕是得受点轻伤才能过去了,再带上岳钟琪的那五个亲信,他根本就不可能过去,所以才会迟迟下不了决断。
可他又不能不往前头去,敌方的弓箭手可不是吃素的,看他们这架势,不把箭射完是不会停手的,他不能真等着他们停手,那他们得没死将士啊。
这么想着,他到底还是朝他十三叔点了点头。
他想着岳钟琪的这几位心腹应该听见他十三叔问他的话了,又想着接下来他们就要同进同退了,就转头去看他们,这一看才知他们又围过来了。
他还在奇怪他们怎么说又靠过来了,就听他们说让他和他十三叔别犹豫了,还说眼前这个情形已经犹豫不起了,又说他们会给他和他十三叔杀出一条路来,让他们跟紧了,边说边提着刀冲了出去。
弘昼自认是他们这一辈里功夫最好的,从来都是他给别人开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开路,一时竟愣住了。
还是他十三叔用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他这才回过神来,然后他擡脚就跟了上去。
再然后他就发现有人在前头开路的确挺好,至少在他们被发现之前这一路都前进得挺顺利的。
他刚开始还在想,这么下去他该不会这一路连个补刀的机会都没有吧,然后补刀的机会立马就来了。
他们一行足足有七人,实在太显眼了,他也知道他们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所以一直防备着有人偷袭,没想到还真有,且来得极快。
他刚开始还以为是他们这一行人突然出现把敌方的将士给吓着了,所以他们开始见人就砍,但当他和这人的眼神对上之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这眼神他见过,这是猎人看见了猎物的眼神,有点儿惊讶,但更多的事兴奋。
猎人之所以会惊讶,是因为猎物通常都是突然出现的,惊讶过后会兴奋,是因为他们已经将眼前的猎物视作囊中之物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被人当成猎物的一天,是真气笑了,他笑归笑,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擡手就用自己的刀把那人劈下来的刀给挡住了。
这一挡震得他虎口发麻,当然了,他对面那人也没讨到好处,手里的刀直接拖手飞出去了。
这下这人就更惊讶了,不过这已经是这人脸上会出现的最后一个表情了,因为他一见这人的刀飞出去了立马给这人的脖子来了一刀,这人擡手就把自己的脖子捂住了,但这个举动显然没什么用,这人还是倒下了。
他看见倒在自己脚下的这人,擡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擡脚就走。
接下来他一直都在重复这个用自己的刀去格挡敌军将士的刀的动作,不过他也不是每次都能抹人脖子的,他开始是怎么顺手怎么来,后来是怎么省力怎么来,的亏他手里的是把好刀,不然就算不断,也早就卷刃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依然削铁如泥呢。
不过他能战到现在还没受伤还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要不是他十三叔见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了,开始跟他以二敌一了,他怕是早就受伤了。
正当他开始感叹在战场上保命也没这么难时他发现局势开始变了。
他们靠着这以二敌一的战术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敌军的将士应该是自己的同袍们在他们二人手下一点便宜都占不到,有些着急了,都顾不上管和他正在对打的他们的将士了,就算会受伤也要和他们打,这就变成了二对二了。
原本和这人对打的他们的将士大概是看他们一路都是这么打过来的,觉得二对二他们也能应付,就帮着自己前面的人去二对一去了,这下他才把刚才的想法收回去了,在战场上想保命应该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弘昼想。
他们就这么且站且走的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局势又变了,之前他只需要偶尔用刀挡一挡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现在这箭来得越发频繁,都要将他的节奏打乱了。
他总算知道刚开始那些站在对面城楼上的弓箭手为什么只是偶尔射出一支箭了,都说不见兔子不撒鹰,到了这儿,就成了不见他和他十三叔不放箭了。
明明这战场上有这么多人,那些弓箭手就跟看不见那些人似的,就只往他们这个方向射箭,让他都有些应付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