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开茶话会,也是要留人值班的,云澜恰好排了一台牵引缝合的手术,抽不出时间,所以老陈和怀承他们先去,她要等手术结束了才能来。
本来好好的围坐着,大家说笑吃糖果,有人起哄说要表演节目。于是有个年轻的女护士,大大方方站起来唱歌,先唱了一首家乡的船歌,曲调悠扬又热情,一曲唱罢,大家纷纷鼓掌。
怀承也跟着拍手,老陈问他:“怎么样?我们护士队伍里卧虎藏龙吧!”
他点头表示赞同,特地向表演者投去笑容。却没想到,表演的护士并没有就此下台,而是接着掌声上前来,直走到他面前,隔着小桌子,直直对着他一个人说,“肖医生,我再唱一首歌,送给你!”
他错愕地坐着,没来得及反应,周围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吵嚷声,连老陈也听得呆住了。“送给你”,这是,这是示爱的意思么?老陈瞪着两只眼睛,看了看含羞笑着的姑娘,又把目光转到怀承脸上,看他警惕地身子向后让了让。
爱唱歌的姑娘已经开口唱起来,阿哥阿妹的唱词儿,实在应景儿,几乎就是在说我爱你,赤裸裸热辣辣的,统统堆在怀承面前。
等她一曲唱完,怀承马上站起身,老陈也跟着站起来,怀承是怕姑娘唱完要说什么话,让大家尴尬,他要先说。老陈是怕万一姑娘生扑上来,他好来得及帮怀承挡一挡。
“小杨,你,歌儿唱得不错,非常动听,”怀承隔着桌面同她说,“不过,不用送给我,送给大家……”
“不,我就是送给你的,肖医生,我很喜欢你!”杨护士俏生生的站着,朝他清清楚楚说着,直来直往。
“欧…….”在场的人都在起哄。
“小杨,肖医生家里是定好了结婚对象的,等一回去就办婚礼了,你这个,这个有点儿来晚了……”老陈马上开口打圆场,“不过,也没关系,你看咱们这儿,单身的男医生还很多嘛,你再挑挑,挑挑。”
杨护士倒真是个大方人,她毫不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来,把手伸到怀承面前,一边朗声道:“肖医生,我觉得父母之命是老派做法,我们应该冲破他们对婚姻的控制,自主选择,自由恋爱,你说呢?”她手里是几粒奶糖,怀承本能的伸手接在掌心里。
她说这些话是,云澜正从门口走进来,看到她送奶糖的一幕,听得也清清楚楚,她站定在他们正面不远处,端端盯着。
怀承眼神望见云澜染了冰霜的脸,立刻反应过来,把那几粒糖又还回杨护士手里,“我,我也不全是父母之命,我们是大学同学,本就是自由恋爱,而且,”他缓过来,索性伸手叫云澜,“她也不是别人,是聂医生,她就是我未婚妻。”他大方地向大家介绍。
众人都发出惊叹的声音,有人鼓起了掌来。老陈在旁和息,“哎呦,原来这里是一对儿呢,小杨啊,咱们再看看别人,你放眼去挑,剩下的人里,只要你看中,老哥准帮你说定,好不好。”
杨护士也没纠结,开朗地笑了笑,点头说好。
当晚夜深时,怀承忙完回到宿舍,云澜竟坐在床头看书,并没有睡。他便觉出气氛有些不对,老老实实坐到她身边的床沿上来。
“不许坐,换了衣服再上来。”她没擡头。
“哦。”他言听计从地拉了把椅子,仍旧靠过来。见她闷着不吭声,自己先承认,“云澜,我错了。”
她从书页上擡头来,望着他的脸,眸光清亮。
“我不该先走,去参加茶话会。”他反思着说。
云澜眼神没动。
他马上再反思,“不该听她唱歌。”
她还是没动。
怀承微微皱眉,实在想不出还有哪里不对,他伸手来拉云澜的手,触到她手指时忽然福临心至,恍然道:“我不该接她的糖,不过我是顺手,没多想……”
“你接了她送的东西,你没多想,可人家就会以为你心里是答应的,到时生出许多是非。多的是这样纠缠不清的故事,都从不经意里来。”她终于开口。
怀承心里长舒了口气,也没认真听她后来说什么,只管点头,“嗯,好好。”
“你记住了么?”她问。
“记住了。”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