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持刀(1 / 2)

空笺 走走停停啊 1636 字 4个月前

他们这里将要缝好时,隔壁传来极大的开门声,走动声和什么东西被推倒的声音。

今晚只有云澜一位医生值班,另一位急诊医生家里新添了孩子,觉得寒夜无事,和云澜商量了一声,早退回家去看孩子了。

她听着动静,不得不出去看视。她把收尾的棉纱叠好,掩在他伤口上,擡头来说:“我去看看,你自己包扎。”

“好。”

她一出去,就被诊室的情形惊了一跳,躺在轮床上的日本男人腹部插着一把长刀,旁边站着的另一个男人则挥刀在乱砍乱杀,嘴里叫嚷着日文的话,像在念咒语,没人听得懂。护士们都缩在墙角不敢出声。

那持刀的人一见到穿白大褂的医生,就逼近来,挥刀横在云澜颈上。女护士们发出一阵惊慌的尖叫。

云澜立在灯下,袖口里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她生平第二次,被人这样以刀相逼。冰凉的刀刃抵在皮肤上,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握刀的人显然喝多了酒,脸上泛着粗糙的潮红;手上力度却很狠,看来是用惯了刀的,他们穿着日式和服,一时看不出是做什么的。

云澜被刀刃胁迫着走到伤者身边,持刀的人立刻激动起来,哇哇叫嚷,手上力道也乱了,云澜本能的撤开一点,颈上还是沁出了血珠。她皱了皱眉,低头去检查轮床上的人。

忽然有人从身后拦腰把她拉开一步,回护到身侧去。愈存上手隔开那醉汉手里的刀刃,衣袖上应声划开一道破口,一粒袖扣掉落下来。对方马上瞪起充血的眼睛,双手举刀要还击,被愈存说的几句话,震住了,手臂停在半空中。

他用日语和他对话,告诉他,他是为成川部长和江直大佐看病的医生。同时看了看躺着的人,解释了几句,说:“你朋友的手术我来做,保他不死。”他动手去看伤者眼睛,冷冷威胁道:“你再这样耽搁下去,能不能活就不一定了。”

醉汉收起了刀,躬身伏在轮床上去说什么,很长的一段话。云澜看着愈存弯腰的一刻,吃痛地右手抚了抚自己伤口。她想,他伤口应该是出血了。

愈存马上吩咐当值的护士准备手术室,他回身来极快速地偏头看了看云澜颈上伤口,在她耳边低语:“不要紧,只破了一点皮。你进来帮我。”

“好。”云澜跟在他身边。

他随手从工作台上,拿了一块棉纱布,边走边捂在她伤口上,替她把一点血珠擦拭掉。

他手掌温热,拂过她皮肤,云澜转头望着他,他眼里透出的光,她熟悉的,是怀承的眼神。

这场手术做了很长时间,云澜却不觉得长,是她和怀承共做一台手术的时光,她只觉得太短。

手术灯一停,她想,他就要变回愈存。

他果然从手术间出来,口罩遮着大半张脸,始终沉默着从回廊走过,没有再回头说什么。

云澜站在走廊这一头,看他走远,看怀承的背影在走远,消失在尽头。

愈存第二天仍是过了中午才来上班。这天难得的天晴出了太阳,洒了一屋子日光,半透明的像薄纱一层层铺在庄教授的桌子前。

云澜在念一段显影技术的说明给庄教授听,教授低着头像初开蒙的小学生,毕恭毕敬的样子。

怀承走过,在他们两人的桌面上掠过一道人影,他们同时擡起头来。庄教授没擡头,闷声闷气的开口:“愈存来了,晚上一起去吃红房子吧。”例行公事的口吻。

“晚上我有事。”他坐下来时回说。

庄教授就没了声音,云澜望着他,在想他腹部的伤口,该换药了。

她想得没错,等她那段英文说明一念完,庄教授披着大衣推门出去。他马上就动手自己给自己换药。他其实在玫瑰园的书房里,也有相同的伤药,他没打算用,专程到办公室来换。

“我帮你吧!”云澜站起来。

“不用。”他立刻拒绝了。他是猜准了她会提出帮忙的,他在这里拒绝她,也是告诉她,不必走得太近,也不能走得太近,他要她知道,得同他保持距离。

云澜徒然站着,日光里显得突兀又生硬。她缓缓坐下来,没再说话。

房间里偶尔响起,剪刀碰在金属器皿上的,冰冷的声音。

他们彼此沉默着,一框斜照的阳光横亘在他们中间。

云澜回到文件里,不再擡头,但仍不自控地听着他那边发出的声音,在心里判断,他换好了!

“咚咚咚”有敲门声响起,但没等他们谁起身开门,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推开了。非寅迎着他们目光走进来,周身染着晶晶的亮光。

“云澜,你让我好找。”他看见她,嘴角浮起浓浓笑意,“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儿来。”

云澜被他的笑脸感染,也笑着,站起身:“六叔怎么来了?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