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半个身子浸泡在冷凝熔流的黑红色金属熔浆中,左肩几乎齐根断裂,仅剩焦黑骨茬。他闻声猛然抬头,被血污和金属熔液覆盖的虬结脸上,那双眼中凶光陡射!
“嗷——!”
一声如困兽濒死、燃烧血肉与灵魂的咆哮中,他猛地将自己残存的右臂连同嵌入其中一块残破舵轮杆,狠狠插进身侧一道仍在嘶吼喷涌的熔炉泄压裂口!
“血祭灵!!给我爆!!!”
轰——!!!
他残存的右臂连同那节舵轮杆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泄压裂口中轰然炸裂!一股远超熔炉本身能级的、混着他生命与怨气本源的血肉灵暴流悍然注入!
正对着那座冰棺方向的一道最粗大熔炉泄压口,如同被这亡命血祭强行开闸的洪峰巨口!失控的血焰灵流狂暴冲出,化作一道直径逾丈的毁灭光柱,如同星河崩流的怒龙,狠狠轰在悬于熔潭上空的冰棺底部!
强大的冲击力瞬间推动冰棺!它并非沿着惯性坠落,而是被这股狂暴的血焰推力强行向上、朝着遗尘号核心区域熔穿的那条巨大空间豁口——猛推而去!
与此同时,沈冰璃手中那条缠绕冰棺的焚心火引索骤然绷紧!细索末端被她猛地向豁口上方虚无的冰墟深处甩去!细索尽头那点燃烧的焚心道火骤然脱离细索,化作一道微弱的指引流光,射入冰雪海漩涡的绝对冰寂之中!
“嗡!”
冰棺被血焰洪流推动,撞碎数块凝滞的巨大冰岩和金属碎块,划着一道燃烧着血色尾焰的灼热轨迹,狠狠撞出那条直通漩涡冰墟的巨大豁口!朝着漩涡冰封之界那片永恒的黑暗深处飞射!
棺体在脱离遗尘最后屏障的瞬间,被漩涡边缘极致的万古寒气覆盖,瞬间裹上厚厚的玄冰,化为一颗燃烧着血色光尾的冰流星,被那点微弱的焚心引路之光的牵引下,义无反顾地没入冰雪海核心那绝对寂灭的幽深之中。
遗尘残躯之内,熔潭上方一片狼藉。
焚心劫枪在毁灭攻击被冰棺阻拦、器身崩散失衡的痛苦中猛地调转枪头,残余的暴虐意识死死锁定了下方遗尘残骸!那巨大的赤蓝棱枪虚影在疯狂中急剧收缩、扭曲,再膨胀!如同一个内蕴恐怖能量的炸弹被点燃了引信,即将将整个遗尘彻底化作星尘粉末!
就在这焚心劫枪彻底爆散自毁的前一瞬——
哧啦!
一道紫黑色、粘稠如油污的“意念手臂”毫无征兆地凭空生成,无视空间阻隔,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团即将爆开的、混合着焚心冰火与枯寂本源混乱乱流的核心!五指如同沾了蜜油的蛛网,瞬间粘连,向内狠狠一攥!一拖!
“滋啦!”
混乱的劫枪能量核心被强行从那扭曲的枪影中“摘”了出来!化作一颗不断蠕动、内部流淌着赤红冰蓝火焰的诡异流质珠球!那颗珠子在被摘出的瞬间,表面便被一层滑腻恶心的紫黑油膜覆盖!
巨大的朽窟手臂虚影抓着这颗珠子,朝着深邃不可测的虚空深处猛地一扯!
噗!
紫黑手臂连同那颗被封住、暂时未爆的劫链道种,瞬间隐没消失,只留下原地一圈污浊的空间塌陷涟漪。
而被掏空了核心的焚心劫枪本体虚影,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的腐肉,在半空中无力地抽搐、崩解、消融成缕缕混乱的灰烟,最终消散无踪。
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熔潭与濒临解体的遗尘残躯,在这冰雪海旋涡边缘的寒风中绝望地摇曳。
万骸绝渊核心。
巨大的暗金古棺在沉寂中搏动。棺盖边缘蔓延的霜蓝色“苔痕”比上一次感知清晰了许多,如同无声的讥讽。
“……蛇蜕……消散……”藏匿于棺椁之后浓墨中的存在发出冰冷的意念波动。那颗被寂灭玄瞳“吞下”又引爆焚心道痕的冰蓝星芒早已化入玄黄星河,可那枚烙印其上的奇异“妖脉”气息在彻底湮灭前最后残留的波动,如同刻入了它的感知深处。
“……非枯……非朽……是……天蛇余孽……的垂死气……”枯黄瞳孔深处那点深藏的道胎穴眼缓缓旋转,穴眼边缘被焚心火烙伤的细小冰裂微微抽动,“……原来如此……那冰灼女娃……最终用命……封住的……是蛇孽藏匿……万载的……一个窝……”
死寂的万骸坟场没有回应,唯有无数的暗金根须在枯竭的棺椁与祭坛残骸上,蠕动得更加贪婪。
遥远的绝阴墟骸域某个冰冷孤寂的角落。
一座残破、布满撞击凹痕的金属“山峰”在枯寂星尘中缓缓悬浮翻转。
峰体深处,已被冰霜覆盖的甲板之下,一间被强行撕裂出的金属舱室内。冰冷的空气如同凝固的油膏。
青鼎侍残破扭曲的身躯蜷卧于一堆冻结的金属杂物间,身上凝结的污血与冰晶凝固成形。她的意识如同沉入冰封最深的海床,唯有点点碎裂的记忆荧光在绝对寒冷的黑暗中零星沉浮。
椎坑深处被锁死的冰封秽卵如同被时光冻结的毒瘤,表面覆盖着厚厚流动着复杂符文的幽蓝玄冰。其内那条盘踞烙印的暗红劫链纹路边缘,一点细微的、不祥的紫黑色霉斑正缓慢、缓慢地……洇渗出来。
冰雪海旋涡最核心的冰墟深处。
悬浮于绝对寒寂空域的巨大冰晶“棺椁”无声漂流。冰棺表面流动的寒魄神纹流淌着微弱的光华,内部封冻的身影和那抹淡金色的妖脉劫影如同嵌入琥珀的虫豸。万古寒力正沿着冰魄道则的轨迹,缓慢而不可逆地……抽取着棺内残存能量。
一点属于焚心道种最后指引的微弱流光,如同冰棺外游曳的萤火虫,固执地环绕棺体盘旋,最终耗尽了最后的光华,化为星尘散去。
冰棺内部的绝对深寒中,一簇微弱如死灰复燃般的冰蓝火苗,在残月疤的核里,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