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炮顺着本源珠指引的方向往药道惠民堂走时,验药箱里的《药道义诊要录》正随着步伐轻晃。封面是用粗麻布装订的,上面用毛笔写着“医者仁心”四字,内页记录着历代义诊的善举:光绪年间为瘟疫灾民施药的药方、民国时免费为劳工诊病的记录、建国后乡村赤脚医生的巡诊日记……每条记录旁都标注着“接诊人数”“用药明细”“患者反馈”,最珍贵的是夹在书中的“惠民守则”,上面用艾草汁写着“有求必应,分文不取,药到病除,心安为酬”,字迹是由百余位义诊医师共同题写,笔画间透着慈悲,此刻在惠民堂的药香里泛着温暖的光。
孙子的酸枝木药箱里,本源珠正与一枚铜制的“义诊令牌”共鸣,令牌上刻着“为苍生医”,边缘已被无数患者的手摩挲得发亮,箱侧老鳖把背甲贴在箱壁,甲上的水脉纹漫出淡绿色的雾,混着远处传来的讨价还价声——那是患者与收费员争执的声音。两人刚推开刻着“普济众生”的木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头发沉:原本摆着数十张诊桌的大堂,如今隔出一个个“VIP诊室”,门口挂着“专家诊疗,单次800元”的牌子,而角落里的“免费取药处”(堆放平价药材的地方)被改成了“进口药专柜”,货架上的“平价感冒药”被换成了“天价进口靶向药”(标价上万元),旁边的“义诊登记本”(记着“王阿婆,咳嗽,开三服中药,不收钱”)被扔在地上,上面还沾着药渣。
“爷爷你看,他们把救命的地方变成抢钱的窝了!”小家伙指着最显眼的“惠民套餐价目表”,上面写着“基础检查300元,专家会诊1500元,抓药另算”,一个穿病号服的老人攥着皱巴巴的零钱,在收费台前哭着说:“我就咳个嗽,咋要这么多钱?”收费员翻着白眼:“现在啥不涨价?想治病就掏钱,没钱别来占地方!”惠民堂中央的“便民煎药区”(免费为患者熬药的地方)被改成了“收费代煎处”,墙上的“煎药火候表”被换成了“代煎收费标准”,“每副药煎费20元,加急另加50元”,旁边的老药锅(曾为无数患者熬药)倒扣在地上,锅底还粘着没刮净的中药渣。更刺眼的是门口的电子屏:“惠民升级,服务高端——免费是噱头,好药不便宜,花钱买健康,值得!”
黄三炮走到被遗弃的义诊诊桌前,伸手抚摸桌面上的划痕——那是常年写处方、碾药材留下的痕迹,桌腿刻着“1952年,张医师在此坐诊,日均接诊50人,分文未取”,字迹被碘酒染得有些发黑。他从验药箱取出些义诊信物:一个搪瓷药箱(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里面装着常用的银针和药膏)、一本《赤脚医生手册》(扉页写着“走到哪里,医到哪里”)、一沓泛黄的处方单(每张都标注着“免费”),往诊桌上一摆:“这叫‘惠民本心’,”他拿起处方单,上面的字迹工整,“老祖宗办惠民堂,是为了‘让穷人看得起病’,哪能把求医的人当摇钱树?”说话间他已从药箱里取出些甘草、桔梗:“你看这几味药,治咳嗽效果好,成本才几毛钱,那些天价药哪有这良心?”
惠民堂老板惠伯穿着白大褂走来,手里拿着份“利润报表”,上面显示“VIP诊室收入占比85%”。他敲了敲诊桌:“黄师傅别抱着堆破烂装好人了,现在谁还做亏本买卖?我这市场化运营,才能让惠民堂‘活下去’,你看这月利润,够你买十车平价药,这才是懂经营!”他指了指电子屏上的“患者满意度”(实为刷出来的好评),“看见没?有钱人都说好,你们这些穷酸懂什么叫‘优质医疗’?”
孙子突然把老鳖从药箱上抱下来,往“进口药专柜”的药瓶前一放。老鳖对着药瓶喷出股清水,瓶身上的“进口”标签立刻脱落,露出字被水浸湿后变得模糊,“这是骗人的!”小家伙举着摄像机绕场一周,镜头里拍到护士往平价药盒里装高价药,“爷爷说真惠民得给真药、收低价,像这样——”他拿起黄三炮的《赤脚医生手册》,展示着“土法治疗扭伤”等省钱方法,引来几个患者的点头。
新出现的老医师诊伯背着个旧药箱走来,药箱里装着他的义诊工具:一套银针(针身光亮,用了三十年)、一沓自制的膏药(贴着“免费试用”的字条)、一本《常见病简易疗法》(记着“萝卜籽治腹胀,葱白治感冒”等偏方)。老人从箱底摸出块“义诊纪念章”,是1970年颁发的,上面刻着“扎根乡村,服务群众”:“这是我当赤脚医生时得的,”他指着章上的字迹,“那时候走几十里山路给人看病,就为了让人少花钱看好病,哪像现在这样,没钱就不给治?”他当场给个小孩推拿:“你看,这捏脊手法治消化不良,一分钱不用花,比吃进口药管用。”
惠伯被说急了,从仓库调来“智能收费系统”,能自动识别患者穿着定价(穿得好的自动推荐高价项目):“看好了!这系统比你那套穷酸办法高效,有钱人就该享受更好的服务,你懂个屁的‘惠民’!”他操作系统,屏幕立刻显示“该患者衣着普通,推荐基础检查(300元)”,“等会儿让你们看看,是你免费义诊攒人气,还是我高价服务赚大钱!”
黄三炮没接话,从《药道义诊要录》里翻出张“惠民三则”,上面用朱砂写着“贫者药施,病者力助,难者心慰”。他拿起“惠民守则”,往诊桌前一立,守则竟透出柔光:“这叫‘惠民之魂’,”他指着守则上的“心安为酬”,“老医师说‘治好一个穷人,比赚一百个富人的钱更踏实’,机器哪懂这医者仁心的分量?”说话间个农民工捂着受伤的腿凑过来说:“我没钱,能帮我处理下伤口吗?”黄三炮立刻拉他到诊桌前:“来,我给你清创包扎,不要钱。”
诊伯突然往“仁心石”(检验惠民真伪的奇石)上放了张高价收费单,石头立刻蒙上层黑雾;再放上黄三炮的义诊处方单,石面竟透出温润的金光,还隐隐浮出“济世”二字。“瞧见没?”老人指着处方单上的“生姜3片,红糖一勺”,“真惠民的方子便宜管用,假惠民的收费单只有冰冷的数字,这可不是系统能糊弄的!”
惠伯脸色铁青,突然让保安把没带够钱的患者赶出去:“给你们看点厉害的!”他指着刚签约的“外国专家”(实为无证游医),“下个月让他坐诊,挂号费五千,保证把你们这些穷鬼彻底挡在门外,看谁还信免费义诊!”
黄三炮将“惠民守则”往大堂的梁上一挂,守则的柔光与梁上的“普济众生”匾额交融,竟在半空凝成幅《义诊施药图》——画面里的医师为穷人诊脉,孩子们帮忙抓药,老人捧着药碗露出笑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温暖的善意。“这才是惠民堂该有的样子,”黄三炮对围观的人说,“药道惠民得‘不分贫富,只问病痛’,既要治病救人,更要体恤疾苦,哪能靠高价收费牟利?”
孙子突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掏出本源珠往仁心石上一放。珠子的光芒顺着石缝蔓延,那些高价药突然变回平价药,智能收费系统显示“免费诊疗”,而被改成专柜的取药处竟自己摆上平价药材,VIP诊室的隔断自动消失,老药锅重新冒出煎药的热气。几个患者忍不住放下手里的钱,围过来看诊伯用偏方治病,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诊伯趁机往众人手里发了《常见病家庭疗法》:“来,拿着学,这里面讲咋用身边东西治病,比如盐袋热敷治腰痛,那些搞高价项目的哪懂这些?”他自己先往药锅里加了些艾草:“这叫‘回归初心’,惠民就是要让老百姓花小钱、不花钱也能看好病。”
惠伯见势不妙,想趁乱卷走收费款逃跑,却被黄三炮用“惠民守则”拦住去路。“惠民堂不是赚钱机器,”黄三炮的声音透过争执声格外清晰,“药道惠民得‘以医济民,以药救人’,是为了让人人都能享受医疗,不是为了发财,这是老祖宗传下的仁心道,不是商业化逐利能替代的。”
本源珠突然飞向惠民堂最高处的“济世旗”,旗面无风自动,显出八个古字:“医者仁心,普惠众生”。随着旗帜展开,所有收费设备突然失灵,而大堂里响起医师们“下一位”的问诊声,堂里弥漫着平价药材的清香。黄三炮往院子里撒了把常用药材的种子(甘草、薄荷、金银花等),瞬间长出片可供入药的植物,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地面汇成“惠民”二字。
孙子举着摄像机跟拍,镜头里的本源珠正往东北方向飞去,那里隐约可见一片药道种植园的轮廓。“爷爷,珠子往‘药道百草园’去了!”
黄三炮望着那片种植药材的场所,突然想起诊伯的话:“惠民就像种药材,得用心浇灌、不计回报,只想着收割,长不出好药,丢了仁心,再豪华的诊所也治不好人心,守不住这份善,药道的根基就彻底毁了。”他扛起验药箱,老鳖慢悠悠爬回药箱,一行人顺着药苗指引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医师温和的问诊声——那是惠民堂久违的、属于慈悲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