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信刚把“跨社区诚信市集”的横幅挂好，就被一阵马蹄声惊得回头。穿胶鞋的赵社长牵着匹枣红马站在菜市场入口，马背上的竹筐里装着乡镇合作社的小米，筐沿贴的二维码扫开能看到“种植户张建国，施肥记录2023年5月12日”。“王主任说你们这儿讲诚信，”赵社长往地上卸筐时，小米袋子上的“不抛光、不打蜡”字样沾了层土，“俺们村的小米，去年被贩子掺了陈米，现在想找城里的实在人合作。”

市集的临时牌坊是木老根的徒弟们连夜搭的，“诚信”二字用的是“攒斗榫”结构，每个笔画都由二十七个小木块拼成。某网红举着摄像机拍摄：“这牌坊抗八级风，就像咱的诚信联盟，经得住考验。”她儿子举着个榫卯小灯笼跑来，灯笼面是剪纸张奶奶剪的“城乡娃娃手拉手”，“张奶奶说，这灯笼晚上会发光，照得黑心人无处躲。”

老醋坊的展位前，醋老西正用新醋泡大蒜，旁边摆着两排瓶子：左排是“社区家庭定制醋”，标签上写着“李家孩子爱吃甜，酸度调至5.0”；右排是“乡镇专供醋”，标着“赵家合作社腌菜用，酸度7.5”。“昨天赵社长尝了三坛，”西爷往检测杯里倒醋，“说他们腌萝卜得用狠点的酸，不然存不住——就像做生意，得按对方的需求来，不能一刀切。”

突然有人吵起来，卖活鱼的刘老板揪着个戴草帽的贩子：“你这鱼是从俺们村鱼塘捞的，却说是‘水库野生’！”贩子的鱼鳞袋上印着“纯天然”，赵社长凑过去闻了闻：“这鱼有股饲料味，俺们村的鱼只喂青草，腥味淡。”他掏出手机展示鱼塘监控，“你看，5月20日捞的鱼，现在早该卖完了——撒谎也不看日子。”贩子的脸涨成鱼肚白，突然把鱼往刘老板筐里一扔：“赔你！以后再也不骗人了！”

赵社长的小米摊前，穿旗袍的阿姨正用公平秤称米。“俺们的秤比这还准，”赵社长从怀里掏出个小秤，秤砣是个生锈的螺母，“这是俺爹1980年用的，称一两小米，误差超一克就不卖。”他往阿姨袋里多抓了把米，“多的算诚信添头，就像乱信说的，城里人的信任，比多赚几毛钱金贵。”

剪纸张奶奶的摊位前，赵社长的闺女正学着剪纸。小姑娘的剪刀歪歪扭扭，剪出的“小米娃娃”少了只胳膊。“没事，”张奶奶握着她的手补剪，“诚信就像这剪纸，有瑕疵不要紧，只要真心做就好。”她突然剪出个“诚信契约”，左边写“乡镇保证品质”，右边写“社区保证不压价”，中间用红线连着，“你们爷俩签字，我来当见证。”

中午的“诚信午餐会”摆在牌坊下，二十张桌子拼成“城乡”二字。老茶农的儿子泡了新茶，茶杯是陶奶奶做的“握手杯”，两个杯耳连在一起。“俺们村的茶园想跟城里的茶馆合作，”赵社长喝着茶，“就按这杯子的意思，手拉手，不松手。”穿西装的家长举着茶杯：“我公司食堂要订你们的小米，每月五十斤，按今天的价，不还价——但得每周给我看种植记录。”

市集的“诚信拍卖”环节热闹非凡。第一件拍品是赵社长的“合作社认养权”，认养人可随时去村里查看种植情况，秋收时能得二十斤新米。穿校服的小姑娘举牌：“我用压岁钱拍！”她的面人摊今天赚了三十五块，全塞给了赵社长，“我要让同学们知道，农村的叔叔阿姨种粮食多辛苦，不能骗人。”

突然暴雨倾盆，商户们忙着收摊。赵社长的马突然挣脱缰绳，往牌坊下跑——原来它是怕雨水淋坏了牌坊上的榫卯。木老根的徒弟笑着说：“这马都懂诚信，知道保护好东西。”乱信望着雨中互相帮忙收摊的城乡商户，突然觉得艾草叶在口袋里发烫，叶子的纹路里，城乡的路正慢慢连在一起。

散场时，赵社长往乱信手里塞了袋小米：“下周来俺们村看看，让你尝尝刚磨的新米。”王主任递来张“城乡诚信对接表”：“已经有八家商户跟合作社签了意向，下一步要搞‘诚信溯源游’，让城里人去村里种地，村里人来社区摆摊。”剪纸张奶奶的“诚信火车”剪纸被雨水打湿，却更鲜艳了，火车头正朝着乡镇的方向。

回家的路上，某网红的摄像机还在工作，镜头里赵社长的马驮着空筐，筐沿的二维码在夕阳下闪着光。“张奶奶说，”网红指着镜头，“这二维码就像诚信的眼睛，不管多远都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