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信刚钻进那道混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苟且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壮烈的漩涡，就被一堆病历单和烈士证书埋到膝盖。右手攥着的《利义权衡录》正和某“长生秘籍”缠成死结，挣扎时书里掉出的“第五十九章第六十节”飘到脚边——纸上“生死相依”四个字被人用朱砂涂改成“活着最重要”，旁边还画着个插满输液管的老者，手里举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的标语牌，脚下踩着被撕碎的《庄子》竹简，竹简上“生死亦大矣”的字迹被踩得模糊不清。

“这地方的生死熵比利义广场的取舍混乱还离谱！”乱信扒开粘在袖口的殡仪馆宣传单，指着前方闹哄哄的人群直咋舌，“你看那穿白大褂的保健品推销员，在健康讲座上说‘我这长生口服液能逆转衰老，延长寿命五十年，秦始皇求而不得的秘方’，实际是用糖水加色素兑制，老人喝出糖尿病，他把检测报告往讲台上一摔‘这是身体排毒的正常反应你们不懂’，转头对助理说‘把那批过期的维生素当“抗癌神药”卖，就说是诺贝尔医学奖团队研发的靶向药，药瓶上的“保质期1年”改成“5年”，用伪造的国际认证掩盖，备注写成“总统保健专用品”’；隔壁医院更绝，医生为赚手术费给健康人做心脏支架，说‘这是预防性治疗的先进理念’，患者术后出现并发症，他把手术同意书往病床上一砸‘你们懂什么叫精准医疗的超前布局’，卫健委检查时，他掏出医师资格证‘你看这章盖得比院长的签名还权威，绝对符合诊疗规范’，结果被查出过度医疗涉案金额超千万，他抱着手术刀哭‘我爷爷是老军医，这是“临床医学的风险防控”，马上要编入医学伦理学教材了’，被吊销执照时他对着病房喊‘我这是被同行嫉妒，他们的过度治疗比我还严重’，转头就教唆护士‘晚上去篡改患者的体检报告，就说是机器故障，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需要治疗’！”

话音未落，生死广场中央那台“生命计量仪”与“气节监测器”的融合装置突然发出零件熔毁的闷响，利义绞缠带残留的能量裹着病危通知书和遗书，在空中拧成道“生死绞缠带”：左边飘着带“生”字的心脏监护仪，右边悬着带“死”字的墓碑石雕，带起的气流把利义架起的利义相济桥吹得像条被时光撕裂的生命线。

“快把那台老式沙漏和长命锁拖过来！”利义的青铜利义秤突然发出锁链崩断的脆响，秤盘上的长寿面和骨灰盒开始互相撞击，“这绞缠带在篡改生死逻辑——你看桥栏杆上的标语，上午还是‘生死有命’，现在直接改成‘活着就不能输’！”

话没说完，裂开的地砖缝里冒出串带着消毒水与香烛混合气味的气泡，泡里钻出来个拎着“生死明悟仪”的老道长。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道袍，左胸别着枚“存亡相续”徽章，一半是刻着“生”字的莲蓬，一半是画着“死”字的枯荷，中间用根棉线拴着枚“道”字玉佩。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仪器，左边显示屏跳着寿命时长，右边滚着生命价值指数，中间的“生死平衡点”正像个被苟活与牺牲拉扯的灵魂似的忽高忽低。

“你们踩碎的是2025年某‘苟活者’的体检报告，背面粘着他为保命背叛战友的忏悔书。”老道长突然按住乱信挥舞的手臂，用拂尘指着地面——原本平整的地砖竟浮现出暗灰色的生死流转图，“瞧见没？这地面上的线在互相缠绕：某汉奸为活命投靠敌人，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结果被世人唾弃，他对着镜子喊‘我只是想活下去你们不懂’；某消防员为救儿童冲进火场，说‘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家属感谢他的牺牲，他的墓碑刻着‘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现在他的事迹被编成儿歌，说‘短暂的生命能开出永恒的花’！”

乱信突然指着生死绞缠带中心：“那团灰雾里有个会自己跳动的心脏模型！”果然，雾中悬着个双层心脏，上层刻着“苟且偷生”的篆字，下层写着“舍生取义”的隶书，血管里缠着“生死相生”的红绳却烧成焦黑，夹层里藏着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的字条，被人用马克笔涂得只剩个“活”字。

“典型的生死认知失调症。”明悟师从道袍口袋掏出副水晶眼镜，往鼻梁上一架，点开明悟仪的投影功能——左边画面里，某人为活命向敌人泄露机密，说“这是曲线救国的无奈之举”，结果导致战友牺牲，他对着囚服喊“你们不懂生存的智慧”；右边画面中，某绝症患者放弃无意义治疗，用余生资助贫困学生，说“生命的宽度比长度重要”，家人劝他继续治疗，他指着孩子们的课本“你看这希望，比多活几天更有价值”，现在他的故事成了生命教育案例，说“有限的生命能创造无限的意义”。黑色能量从两个画面里渗出来，在利义相济桥上凝成层黏糊糊的东西，凑近一看竟是凝固的血渍和香灰的混合物。

“给你看个新鲜的。”明悟师突然调出组数据，左边柱状图显示某“贪生者”，五年内为保命背叛了三次，说“这是趋利避害的本能”，结果众叛亲离孤独终老，他把保命的手段写成自传“这些都是生存的智慧”；右边饼图里，某革命者为信仰牺牲，说“为理想献身比苟活更有意义”，敌人劝他投降，他指着红旗“你看这信仰，比生命更永恒”，现在他的名字被刻在纪念碑上，说“死的壮烈能唤醒生的希望”。“这叫‘生死颠倒’，就像把苟活当智慧，把牺牲当愚蠢，要么被求生欲吞噬，要么因信仰升华，最后不是在恐惧中枯萎，就是在奉献中不朽”他突然把生死明悟仪往地上一顿，周围乱飞的安乐死申请书顿时落了地，“解决这问题得用‘存亡相续法’，老祖宗早就懂——文天祥舍生取义留名青史（死中生），秦桧苟且偷生遗臭万年（生中死），生时不虚度，死时不苟活，别总被求生欲牵着走。”

这时，个穿西装的“养生导师”举着《长生不老秘籍》冲过来，书上“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被荧光笔涂成块灰斑，他唾沫横飞地说“我教你如何逆天改命长命百岁”，结果因服用自制“长生药”中毒，在医院里还喊“这是脱胎换骨的必经之路”；话音刚落，个穿粗布衣裳的老茶农抱着《茶经》挤进来，说“茶树春生夏长秋收冬枯（生死循环），来年又发新芽（死中生），生死像四季，循环往复才自然”，他看着枯萎的茶树桩说“旧枝枯死才能让新枝吸收更多养分”，现在他的茶园年年丰收，说“懂得生死轮回才能收获长久”。

明悟师突然笑了，从药箱里倒出《庄子》和一个沙漏，在地上摆出个八卦阵：“导师你这叫‘贪生畏死’，就像握着沙子不肯松手，越用力流失越快；老哥你这叫‘生死相依’，把循环当自然，看似平常，实际通透，图啥学那些逆天而行的？”他用沙漏敲了敲两人的宝贝，“这俩加起来，就是绞缠带的能量源。”

乱信突然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个趔趄，低头发现是本《如何延长寿命》，封面上用烫金大字写着“活到120岁的秘诀”，里面夹着某富翁的“求生日记”：“第一天：花百万请名医；第二天：买天价保健品；第三天：在恐惧中去世”，最后一页写着“原来活得有意义比活得久更重要”。明悟师踢了踢那本书：“这叫‘生死分裂症’，把苟活当本事，把奉献当傻气，最后不是在恐惧中死去，就是在觉悟后明白意义”。

正说着，生死绞缠带突然甩出道灰黑色光带，把明悟仪的屏幕砸出蛛网纹。众人只见屏幕上的生死曲线突然打成死结，现实中某人为活下去抢劫银行，说“我只是想活下去”，结果被判重刑，他对着铁窗哭“我真的知道错了”；隔壁社区，老人自愿捐献遗体用于医学研究，说“死后还能为社会做贡献”，现在他的事迹感动了很多人，大家说“他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

“该亮真本事了。”明悟师突然扯出道袍扣子，露出里面印着“生死相依”的汗衫，从怀里掏出本《庄子》和一个沙漏，“庄子曰‘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死相依），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死的意义）——看见没？这才叫生死相依，不是靠苟活证明价值，也不是因死亡就否定存在。”

他把沙漏往空中一抛，沙漏化作无数个小种子，在空中连成道生死相济桥。奇妙的是，绞缠带里的心脏监护仪和墓碑石雕碰到这道桥，突然变得温顺起来，像两个配合默契的伙伴，生时不虚度，死时不苟活，乖乖地围着生死平衡点转圈。

“记住喽，”明悟师把生死明悟仪塞进乱信手里，“生时想想‘会不会虚度光阴’，面对死亡时琢磨‘有没有留下意义’。就像老农民种地，既要珍惜作物生长的时光（生），也要接受收获后的枯萎（死），从没听说过只盼生长不愿收割能有成果，或是因作物枯萎就放弃耕种的。”

乱信刚接过仪器，就听见远处传来争吵声。扭头一看，某人为活下去背叛朋友，说“我也是没办法”，结果众叛亲离，他说“我错了”；隔壁社区，志愿者为救落水儿童牺牲，说“这是值得的”，现在他的精神激励着很多人，大家说“他活在我们心中”。

“那是‘荣与辱’遗址的方向。”老道长眯起眼睛，指了指天边的漩涡，“听说那儿的人，要么把虚荣当荣耀，为名利不择手段还说‘这是成功’；要么把屈辱当光荣，自甘堕落还说‘这是洒脱’，比拎不清生死的还拧巴。”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本《生死明悟录》扔给乱信，“拿着，下次遇到把‘苟活’和‘牺牲’当能耐的，翻第六十章第六十一节。”

乱信接住书时，发现扉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生与死如同昼夜，生是昼的喧嚣，死是夜的寂静，交替轮回方显完整。”正想问问啥意思，明悟师已经背着药箱钻进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复秩序的生死广场里——此刻某陵园，有人在墓碑前缅怀先烈，有人在阳光下珍惜生活，死亡的怀念与生命的美好和谐共存，没人因生死争吵，只有对生命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