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信刚钻进那道混着书页翻动声与流言蜚语的漩涡，就被一堆学术论文和谣言传单埋到胸口。左手攥着的《风险与机遇》正和某“砖家”的伪科学报告缠成死结，挣扎时书里掉出的“第五章第三节”飘到脚边——纸上“辨伪存真”四个字被人用红笔涂改成“难得糊涂”，旁边还画着个捧着《成功学》傻笑的蠢蛋。

“这地方的智愚熵比金融街的祸福混乱还离谱！”乱信扒开粘在胳膊上的虚假学历证书，指着前方乌泱泱的人群直咋舌，“你看那戴眼镜的教授，把别人的论文改了三个词就署自己名字，对着学生吹嘘‘这叫站在巨人肩膀上’；隔壁社区更绝，大妈们围着电线杆上的‘神医偏方’啧啧称奇，把子女的劝阻当耳旁风，说‘老祖宗的智慧你们懂个啥’！”

话音未落，学术园区中央那台“图书馆”与“谣言板”的融合装置突然发出纸张燃烧的脆响，险机绞缠带残留的能量裹着专利证书和伪科学传单，在空中拧成道“慧昧绞缠带”：左边飘着刻着“智”字的竹简，右边悬着标着“愚”字的泥偶，带起的气流把祸福架起的祸福相倚桥吹得像条被撕碎的智商测试卷。

“快把那台老式活字印刷盘拖过来！”祸福的青铜祸福秤突然发出铅字崩裂的闷响，秤盘上的学术专着和八卦小报开始互相撞击，“这绞缠带在篡改智愚逻辑——你看桥栏杆上的标语，上午还是‘格物致知’，现在直接改成‘聪明反被聪明误，糊涂自有糊涂福’！”

话没说完，裂开的地砖缝里冒出串带着墨香与唾沫星混合气味的气泡，泡里钻出来个拎着“智愚甄别仪”的老学究。他穿件打补丁的长衫，左胸别着枚“格物致知”徽章，一半是捧着古籍的夫子，一半是摸着石头过河的老农，中间用根棉绳拴着个“悟”字木牌。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仪器，左边显示屏滚着知识密度数据，右边跳着认知偏差指数，中间的“智愚平衡点”正像个摆钟似的左右摇摆。

“你们踩碎的是2019年那批学术造假者的撤稿声明。”老学究突然按住乱信挥舞的手，指尖划过的地面浮现出淡青色的思维导图，“瞧见没？这地砖上的逻辑链条在断裂——有人把‘幸存者偏差’当真理，说‘比尔盖茨没读完大学也成首富’；有人把‘权威崇拜’刻进脑壳，对着专家的错误言论喊‘老师说的都对’，这是把‘自作聪明’和‘愚昧盲从’搅成了浆糊，就像给指南针装了哈哈镜，越转越找不着北。”

乱信突然指着慧昧绞缠带中心：“那团灰雾里有个会自己篡改的百科全书！”果然，雾中悬着套精装百科，某页“进化论”被改成“神创论”，旁边还贴着张“专家认证”的假印章，书脊上赫然印着“真理大全”四个字，看着格外讽刺。

“典型的智愚认知失调症。”甄别师从长衫口袋掏出副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架，点开甄别仪的投影功能——左边画面里，某网红拿着放大镜看《周公解梦》，说“这是古人的大数据分析”；右边画面中，老农拒绝使用温室大棚，说“祖祖辈辈都是靠天吃饭，搞这些新花样准没好结果”。黑色能量从两个画面里渗出来，在祸福相倚桥上凝成层黏糊糊的东西，凑近一看竟是融化的墨块和口水的混合物。

“给你看个新鲜的。”甄别师突然调出组数据，左边饼图显示某公司高管把“办公室政治”当智慧，内斗三年导致利润暴跌七成；右边柱状图里，某农民学用电商卖水果，既信老经验选品种，又信新方法拓销路，收入翻了三倍。“这叫‘智愚倒置’，就像把珍珠当鱼目扔，把鱼目当珍珠捧，好坏对错全凭自己瞎琢磨。”他突然把智愚甄别仪往地上一顿，周围乱飞的论文和传单顿时落了地，“解决这问题得用‘辩证认知法’，老祖宗早就懂——孔子不耻下问成至圣，愚公移山精神传千古，别总想着把‘小聪明’当‘大智慧’，把‘守旧’当‘坚守’。”

这时，个戴金丝眼镜的“专家”举着论文冲过来，上面的引用文献全是自己写的，对着摄像机说“这叫自成体系的学术闭环”；话音刚落，个扛着锄头的老汉挤进来，手里攥着张“亩产万斤”的旧报纸，说“当年能种出来，现在为啥不能？肯定是你们年轻人不肯下力气”。

老学究突然笑了，从布包里倒出堆竹简和算盘，在地上摆出个“知”字图案：“眼镜兄你这叫‘闭门造车式聪明’，就像给自己画了个圈圈，越转越觉得自己对，其实早跑偏了；老汉你这叫‘刻舟求剑式愚昧’，把十年前的河水当现在的河道，拿着旧船票想上新时代的船。”他用戒尺敲了敲两人的宝贝，“这俩加起来，就是绞缠带的能量源。”

乱信突然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个趔趄，低头发现是本《聪明人的陷阱》，扉页上用烫金大字写着“把简单的事搞复杂才叫能耐”，夹着的某经理的笔记里还写着“开会时故意说些听不懂的词，显得自己有水平”。甄别师踢了踢那本书：“这叫‘智慧泡沫’，把装糊涂当真糊涂，把真糊涂装智慧，最后连自己姓啥都忘了。”

正说着，慧昧绞缠带突然甩出道青光，把甄别仪的屏幕砸出蛛网纹。众人只见屏幕上的智愚曲线突然打成死结，现实中某教授在讲座上把“量子力学”胡扯成“灵魂力学”，台下学生还拼命记笔记；隔壁大妈群里转发着“吃大蒜防核辐射”的谣言，有人质疑就被骂“没文化还敢抬杠”。

“该亮真本事了。”老学究突然扯开长衫扣子，露出里面印着“实事求是”的汗衫，从怀里掏出本线装《论语》，“王充写《论衡》批伪书，徐霞客踏遍山河写游记——看见没？这才叫智愚相照，不是靠耍嘴皮子装聪明，也不是靠闭眼睛装糊涂。”

他把《论语》往空中一抛，书页化作无数个小天平，在空中连成道智愚桥。奇妙的是，绞缠带里的竹简和泥偶碰到桥梁，突然变得温顺起来，像两个被调教好的学生，乖乖地围着智愚平衡点转圈。

“记住喽，”甄别师把智愚甄别仪塞进乱信手里，“真智慧懂变通，真糊涂知敬畏。就像老工匠做活，既得懂榫卯的精巧，也得守规矩的本分，从没听说过把歪门邪道当巧思的家具能传代。”

乱信刚接过仪器，就听见远处传来争吵声。扭头一看，某策划师把简单方案改得复杂至极，说“这样才显得专业”；旁边大爷拒绝给手机装反诈App，说“我活了一辈子，还能被个小破程序骗了？”

“那是‘刚柔’遗址的方向。”老学究眯起眼睛，指了指天边的漩涡，“听说那儿的人，要么把固执当骨气，要么把妥协当懦弱，比分不清智愚的还拧巴。”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本《认知升级指南》扔给乱信，“拿着，下次遇到把‘耍小聪明’和‘死脑筋’当能耐的，翻第四章第二节。”

乱信接住书时，发现扉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智慧是照亮路的灯，不是炫耀的火把；糊涂是留余地的宽容，不是挡箭牌的借口。”正想问问啥意思，老学究已经背着书篓钻进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复秩序的学术园区里——此刻某图书馆的电子屏正滚动播放“尊重知识，理性思考”的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