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又开始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众人又是哄堂大笑,方才玉佩异变带来的最后一丝阴影也彻底烟消云散。云初雪看着他们,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何济安抚好云初雪,又“调戏”了一番慕容月,这才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柳如烟在花弄影的守护下,一直安静地站在那里。她的焦尾琴虽然毁了,但那份风华绝代的气韵却丝毫未减。此刻,她看着何济,那双如秋水般明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劫后重逢的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藏的期待。
“如烟,”何济的声音变得柔和,带着歉意,“你的琴……”
柳如烟轻轻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她莲步轻移,走到何济面前,姿态依旧优雅从容,如同风中摇曳的青莲。她没有去看地上断裂的琴弦,而是从宽大的嫁衣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用上好紫檀木精心雕琢而成、表面镶嵌着温润白玉的微型琴箱挂饰。琴箱虽小,却雕工细腻,连琴弦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她将这小巧的琴箱挂饰双手捧起,递到何济面前,朱唇轻启,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缠绵:
“琴虽毁,心弦未断。此物,名‘心弦匣’,乃妾身昔日于江南觅得一块奇木,亲手雕琢温养而成。内中……别无长物,唯藏一纸妾身心意。”
她的脸颊飞起两抹动人的红霞,眼波流转,带着无尽的羞怯与深情,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愿君……闲暇之时,启此匣,抚此‘心弦’。”
这含蓄而深情的告白,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何济的心尖。他看着眼前这巧夺天工的“心弦匣”,再看看柳如烟那含羞带怯、眼波欲流的绝美容颜,心中涌起无限柔情。
他郑重地接过那微凉的紫檀琴匣,指尖能感受到木质的温润与雕刻的细腻纹理。他并未立刻打开,而是珍而重之地将其握在掌心,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心意。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如烟,嘴角勾起一抹温柔又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
“得卿此匣,胜却焦尾万张。闲暇抚‘心弦’?只怕……”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凑近柳如烟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撩人的坏笑,“只怕本侯此刻便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寻个无人之处,细细品读匣中‘心意’,再与娘子你……好好探讨一番这‘心弦’该如何‘弹拨’,方能奏出世间最美妙的……闺中之乐?”
这露骨又充满暗示的情话,让柳如烟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连雪白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她羞得几乎抬不起头,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嗔怪地瞪了何济一眼,那眼神却似嗔似喜,水光盈盈,比任何言语都更勾人心魄。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却又被何济眼疾手快地轻轻握住了手腕。
“侯爷……”她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求饶的意味。
“哈哈哈!”何济见她羞窘的模样,心情大好,朗声笑道,“好!好!不急不急!这‘心弦’妙曲,留待良辰美景,再与娘子细细品鉴!”他松开手,转而看向旁边的花弄影,正色道:“弄影,烦劳你护送如烟登轿。今日,我要用这桃源最稳的轿子,迎娶我的江南琴仙!”
花弄影沉默地点点头,如同一道最忠诚的影子,护在柳如烟身侧。
早已准备好的八抬花轿被稳稳抬了过来。这轿子并非传统的大红喜轿,而是采用了江南风格的精致软轿,轿身以紫檀为骨,覆盖着淡雅的月白色云锦,轿帘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青莲与游鱼图案,四角悬挂着玉质的铃铛,随着轿夫的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尽显江南风韵。
柳如烟在花弄影的虚扶下,仪态万方地坐入轿中。轿帘垂下,遮住了她绝世的容颜,只留下一抹窈窕的剪影和淡淡的幽香。
“起轿——!”喜官高亢的唱喏声响起。
八名健壮的轿夫稳稳抬起花轿。玉铃叮咚,轿身轻晃,如同水波荡漾。花弄影如同最沉默的守护神,寸步不离地跟在轿旁。
何济看着那顶渐行渐远的雅致花轿,掌心握着那枚温润的紫檀“心弦匣”,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他正欲招呼宾客继续前行。
突然!
一直安静地站在沈雁秋身边,小手紧紧抓着沈雁秋衣角的江映雪,身体猛地一颤!她空洞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顶月白色的花轿!小小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她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声音,小小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轿子,声音带着撕裂般的哭喊,尖利地划破了喜庆的喧闹:
“轿…轿子!姐姐的轿子!里面…里面…有影子!好多…好多影子!它们在动!在笑!它们…它们钻进琴…琴箱里了!那个…那个小盒子…它在…在冒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