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未穿着嫁衣!
而是一身玄色为主、点缀着暗金云纹的——战甲!
这身甲胄显然经过特殊改制,在保留北境玄甲龙骑标志性的冷硬肃杀风格基础上,线条更加流畅贴身,勾勒出她高挑修长、矫健有力的身姿。冰冷的肩甲、护腕、战靴在阳光下泛着幽光,胸甲处用暗金线勾勒出狰狞的龙首图腾,威严而神秘。一头墨发并未盘起,而是高高束成利落的马尾,用一枚暗金色的龙形发扣固定,几缕碎发垂落额前,更添几分不羁的英气。她手中,并未捧着象征喜庆的玉如意或团扇,而是倒提着一杆——通体漆黑、枪尖一点红缨如血、散发着冰冷杀伐之气的丈二红缨枪!
玄甲!红缨枪!马尾!战靴!
这哪里是新嫁娘?分明是踏破敌营、凯旋而归的沙场女战神!
这惊世骇俗、与满场旖旎喜庆格格不入的登场,瞬间让整个桃源之巅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不走寻常路的“新娘”!
何济也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位卸下冰冷面具、却以另一种更加震撼方式展现自我的“萧大哥”,眼中充满了惊讶,随即化为浓浓的激赏与笑意。
萧临渊无视所有惊愕的目光,清冷的眸光如同两道月光,直直落在何济脸上。她步伐沉稳,走到桃花树下,与诸美并肩而立。玄甲与云锦,红缨枪与金步摇,冰冷的杀伐之气与柔美的女儿风情,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却又奇异地和谐共存。
她看着何济,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清晰地响起:
“侯爷。”
“临渊不喜红妆,只爱戎装。”
“这身甲胄,伴我征战多年,护我北境山河,亦是我萧临渊的骨血!”
“今日,临渊便以此甲为嫁衣,以此枪为信物!”
她顿了顿,手腕一抖!
嗡!
那杆沉重的红缨枪在她手中挽出一个凌厉的枪花,枪尖破空,带起尖锐的厉啸!随即,枪尖稳稳停住,一点寒芒直指苍穹,红缨在风中烈烈舞动!
“侯爷既言‘无尊卑’,当容得下临渊这份‘与众不同’!”
“更当容得下临渊这杆枪!”
“此枪,可破千军,亦可…”
她手腕再转,枪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而精准的弧线,带着令人心颤的寒芒,竟稳稳地、轻轻地,挑向了站在诸美最外侧、一身素雅云锦的柳如烟头上——那方绣着并蒂莲花的——大红盖头!
枪尖一点红缨,如同灵巧的手指,精准地勾住了盖头的一角!
在柳如烟错愕的惊呼、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
萧临渊手腕微抬!
那方象征着新嫁娘羞涩与等待的盖头,竟被那冰冷的红缨枪尖,稳稳地、轻柔地——挑飞了起来!
如同一只翩跹的火红蝴蝶,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盖头之下,柳如烟那张清丽绝伦、精心妆点后更显倾国倾城的容颜,瞬间暴露在明媚的阳光与漫天的桃花雨中!她微微睁大了美眸,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颤抖,颊染飞霞,带着猝不及防的惊愕与羞涩,美得惊心动魄!
这一挑!
惊艳绝伦!霸气无双!又带着一丝铁血柔情!
将“无尊卑之约”的内涵,展现得淋漓尽致!
整个桃源之巅,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山呼海啸般的惊叹与喝彩!
“好!”
“萧将军威武!”
“红缨挑盖头!千古奇观!”
“侯爷好福气!”
何济看着眼前这玄甲红枪、英姿飒爽却又不失女子柔美的萧临渊,再看看盖头被挑飞后露出倾城容颜、羞不可抑的柳如烟,胸中豪情与柔情交织,忍不住抚掌大笑:“好!好一个‘红缨枪挑盖头纱’!临渊此礼,当真是前无古人!深得我心!这枪挑得好!挑得妙!挑出了我桃源的万丈豪情!”
慕容月、云初雪、南宫柔等人也都从惊愕中回神,看着柳如烟那又羞又窘的动人模样,又看看萧临渊那副“理所当然”的清冷神情,忍不住娇笑起来,气氛瞬间从震撼转为一片欢乐。
柳如烟捂着脸,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透过指缝看向萧临渊的目光,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和隐隐的感激。这一挑,虽莽撞,却也让她不必再顶着盖头完成后面的仪式。
萧临渊收回红缨枪,倒提在手,对着何济,也对着诸美,清冷的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算是回应。她完成了自己独特的“入场仪式”,便抱着枪,如同守护神般,沉默地站在了诸美身侧,玄色的身影在姹紫嫣红中,格外醒目。
何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正要宣布婚礼继续。
就在这万众瞩目、喜气洋洋的巅峰时刻!
一直安静地由沈雁秋牵着小手、站在人群边缘的江映雪,小小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眸子死死“望”向桃花树下、那刚刚被萧临渊挑飞了盖头、正羞怯垂首的柳如烟!
小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她的小手死死攥住沈雁秋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如烟…姐姐…!”她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带着撕裂般恐惧的尖叫!
“不…不要碰她!琴…琴弦…琴弦里…藏着…藏着‘影子’的眼睛!它在看!它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