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雁秋慌·暗藏密信焚琴房(叛徒伏笔)(1 / 2)

顾清欢带来的沉重警告与那声自皇宫深处传来的恐怖嘶嚎,如同两片巨大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慕容别院上空。养心殿内被镇压的邪灵本源即将彻底爆发,反噬皇子血脉,血洗京城!更遥远未知的恐怖存在被玉玺异动惊醒,正循迹而来!风雨欲来,黑云压城!

然而,在别院深处最雅致的“幽篁馆”内,气氛却与这山雨欲来的压抑截然不同。窗外翠竹摇曳,筛下细碎的阳光。馆内,何济换上了一身舒适的月白常服,姿态慵懒地斜倚在铺着软垫的竹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柳如烟坐在他身侧的琴案前,指尖流淌出宁静悠远的《高山流水》,琴音淙淙,洗涤人心。慕容月坐在另一侧,看似在翻看一本厚厚的账册,但紧蹙的凤眉和偶尔瞥向何济的担忧眼神,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唐蜜儿则像只快乐的小松鼠,将一盘刚洗好的、晶莹剔透的紫玉葡萄,一颗颗喂到何济嘴边。

“先生,张嘴!啊~”唐蜜儿的声音清脆甜糯。

何济从善如流,张口含住葡萄,舌尖轻轻扫过小丫头微凉的指尖,惹得唐蜜儿咯咯直笑:“先生!痒!”

“小蜜儿的手,比这葡萄还甜。”何济咽下葡萄,促狭地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

“先生又取笑蜜儿!”唐蜜儿嘟着嘴,小脸微红,却更紧地挨着何济。

“小蜜儿,别理他!”慕容月放下账册,没好气地瞪了何济一眼,“这家伙,天塌下来也挡不住他调戏小姑娘!外面都快翻天了,他还在这儿悠哉悠哉!”她说着,拿起一颗最大的葡萄,直接塞进何济嘴里,“赶紧堵上你这张惹祸的嘴!想想办法!”

何济被塞得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笑道:“月少主此言差矣…唔…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济某这不是在养精蓄锐嘛…况且…”他咽下葡萄,目光转向琴案前那抹温柔娴静的倩影,笑容变得柔和,“…有柳琴客这‘高山流水’涤荡心神,便是再大的风浪,济某也觉心中安稳,智计百出啊。”

柳如烟闻言,琴音未断,只是眼波盈盈流转,含羞带喜地瞥了何济一眼,柔声道:“先生谬赞了。如烟琴艺粗浅,能略解先生烦忧,便是福分。”她指尖的琴音越发轻柔婉转,如同情人的低语。

“啧啧啧,”慕容月看着两人眉目传情,心里莫名有些发酸,哼道,“柳琴客的琴音自然是极好的,就是便宜了某些没心没肺的家伙!”

“月少主这是…吃醋了?”何济挑眉,看向慕容月,笑容带着戏谑,“无妨,济某这里还有一曲‘凤鸣九天’,包管月少主听了,心胸开阔,豪气干云,要不要试试?”他作势要起身去拿琴。

“谁要听你弹琴!难听死了!”慕容月俏脸微红,啐了一口,扭过头去,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就在这温馨又带着一丝暧昧的气氛中,一道纤细的身影端着一个托盘,脚步轻柔地走进幽篁馆。她身着淡雅的藕荷色襦裙,发髻松松挽起,斜插一支素银簪,气质温婉如兰,眉目如画,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正是落难书香千金,被何济从人牙子手中救下的沈雁秋。

她手中托盘上放着一只精致的青玉盅,袅袅热气带着清甜的香气散逸开来。

“先生,如烟姐姐,月少主,蜜儿妹妹,”沈雁秋声音轻柔似水,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雁秋炖了些冰糖雪梨燕窝羹,秋日干燥,最是润肺清心,大家尝尝?”她姿态恭谨温顺,目光低垂,不敢直视何济,只在将玉盅放到何济面前矮几上时,眼睫才极快地颤动了一下,扫过何济的脸庞。

“雁秋姐姐来啦!”唐蜜儿立刻跳起来,接过托盘,“好香啊!先生快尝尝!”

“有劳雁秋姑娘了。”何济温和一笑,目光落在沈雁秋身上,带着欣赏,“雁秋姑娘心思细腻,这燕窝羹炖得恰到火候,香气怡人,还未入口,便已觉心神舒爽。”他语气真诚,听得沈雁秋俏脸微红,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呐:“先生喜欢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用玉勺将燕窝羹盛入小碗,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何济面前。动作间,一缕发丝滑落颊边,更添几分柔弱堪怜的韵致。

何济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间拂过她微凉的、带着薄茧的指尖。沈雁秋的手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小鹿,险些将玉碗打翻!碗中的羹汤晃荡,溅出几滴落在何济的袖口上!

“啊!先生恕罪!”沈雁秋脸色瞬间煞白,惊慌失措,连忙放下玉碗,掏出自己的素白丝帕,手忙脚乱地去擦拭何济衣袖上的污渍。她的动作慌乱,指尖颤抖得厉害,眼神躲闪,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恐,仿佛犯下了弥天大错。

“无妨,小事而已。”何济按住她慌乱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冰凉颤抖的指尖,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雁秋姑娘不必惊慌,一件衣服罢了,岂能及得上姑娘的心意珍贵?”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试图抚平她的不安。

然而,何济的安抚似乎并未奏效。沈雁秋被他握着手,身体反而更加僵硬,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抽回手,后退一步,深深低下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是…是雁秋失仪了…先生…先生慢用…雁秋…雁秋去给先生拿件干净的外袍来…”她语无伦次地说完,甚至不敢抬头看众人一眼,如同逃离般匆匆转身,快步离开了幽篕馆,那背影带着仓惶与狼狈。

馆内的温馨气氛瞬间凝滞。

柳如烟停下抚琴,美眸中带着疑惑与关切:“雁秋妹妹今日…似乎格外心神不宁?”

慕容月凤眉微蹙,看着沈雁秋消失的方向:“这丫头,平时最是温婉稳重,今日怎么如此失态?不就是溅了点汤水?至于吓成这样?”

唐蜜儿也歪着小脑袋:“是啊,先生又没怪她,雁秋姐姐怎么像见了鬼似的?”

何济看着自己袖口那几点微不可察的污渍,又看向沈雁秋消失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方才指尖相触的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沈雁秋体内气息的剧烈紊乱,那绝非仅仅是失手打翻汤碗的惊慌,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恐惧!这种恐惧…似曾相识。

“或许,是昨夜京城动乱,雁秋姑娘受了惊吓,尚未平复吧。”何济收回目光,语气随意地解释了一句,重新端起那碗燕窝羹,舀起一勺送入口中,赞道,“嗯,清甜润喉,火候极佳,雁秋姑娘好手艺。”

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插曲并未发生,继续享受着柳如烟的琴音和唐蜜儿的投喂,与慕容月斗着嘴。但眼底深处,那抹疑虑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悄然扩散开来。

沈雁秋几乎是踉跄着逃出了幽篁馆的范围,直到转过几道回廊,确认无人看见,她才猛地靠在一根冰冷的廊柱上,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她脸色惨白如纸,额角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方才强装的镇定彻底崩溃,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挣扎!

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按住了左侧宽大的衣袖。那里面,贴身藏着一封刚刚收到的、用极其隐秘方式传递进来的密信!信的内容,让她如坠冰窟,肝胆俱裂!

“速查《江山万里图》下落!确认‘钥匙’是否在何济手中!若确认…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它!否则…你弟弟…死!”

最后那个血淋淋的“死”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弟弟…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还记得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甜甜地叫着“姐姐”的瘦弱男孩,他被那些人控制着,生死悬于一线!

毁掉钥匙…毁掉那幅画…那对何先生来说,是何等重要的东西!她亲眼见过他凝视那幅画时专注而深邃的眼神!可弟弟…

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撕扯着沈雁秋的心!一边是救命恩人,是给予她温暖庇护的何先生!一边是血脉至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她该怎么办?!

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也浑然不觉。她不能背叛何先生!可是…弟弟…

混乱与绝望中,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琴房!那幅画,似乎被何先生珍而重之地收在了琴房角落的紫檀画匣里!而且琴房位置偏僻,平日除了柳如烟,很少有人去!若是在那里…若是不小心失火…

这个念头一起,沈雁秋浑身剧颤!她猛地摇头,试图驱散这可怕的念头!不!不行!这是背叛!是恩将仇报!

然而,弟弟那张苍白惊恐的小脸,还有密信上那个血红的“死”字,如同梦魇般死死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她失魂落魄地走向琴房的方向,脚步虚浮,如同踩在棉花上。心乱如麻,巨大的恐惧和罪恶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她走到琴房外的小径时,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你,要去哪?”

沈雁秋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转身,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只见花弄影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几步之外。她依旧抱着那柄乌黑的短剑,空洞的眸子毫无感情地注视着沈雁秋,那张苍白清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弄…弄影姑娘…”沈雁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鬼,“我…我去琴房…替…替柳琴客取…取些琴谱…”她慌乱地编造着借口,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花弄影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冷眸子。

花弄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沈雁秋苍白的脸、颤抖的身体、以及…那下意识紧紧按住左侧衣袖的手。

时间仿佛凝固了。沈雁秋感觉自己如同被毒蛇盯上的猎物,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每一秒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