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艾火引魅(1 / 2)

异闻诡事薄 镖人之王 1450 字 3个月前

粘在指尖的半片指甲像块烧红的烙铁,激得陈三郎猛地缩回手。

那滑腻阴冷的触感和浓烈的腥气,死死贴着他的指尖皮肉。

就是这玩意儿,粘在阿娘那只破陶碗上,泡在供桌那坛瘆人的酒里!现在又像长了腿,阴魂不散地掉到他脖子后面!

祠堂大殿里,四个戴着牛头马面的“阴差”踏着那扭曲的禹步,手中乌沉沉的锁链哗啦作响,正朝着他藏身的这排厢房方向围拢过来。

锁链碰撞铜铃的叮当声混在急促的催命鼓点里,催得人头皮发紧,寒气顺着脊梁沟乱窜。

上面那个戴着白无常面具的吴老七,三尺长的猩红舌头垂在肚脐上,上面密密麻麻的黑色生辰八字在幽蓝的灯火下直晃人眼。

跑!陈三郎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身体比念头更快。他一拧身就想撞破厢房的板门往外冲,管它外面是刀山还是火海!

“这边!傻子!”一个急切又压抑到极点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地面钻进耳朵。声音来自墙根那片最浓的黑暗里。

陈三郎猛地刹住脚步,扭头看去。

墙根根脚下,几蓬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荒草后,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雨水把粘在她额前的湿发糊在脸上,更衬得那脸一点血色都没有。但她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像是烧着两团幽幽的火苗。

阿榕!

这丫头竟然没死,也没像寨子里其他人一样变得麻木呆傻!

陈三郎认得这张脸,认得她发间歪歪斜斜别着的那朵褪色红绒花。

十年前他犯事被吴老七罚跪祠堂,后半夜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是这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片子,偷偷绕过戏台子,把个烤得滚烫的红薯塞进他手里。

“快!走水沟!”阿榕压低声音急吼,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抖,不是冻的,是怕。

眼看四个牛头马面就要围拢,高台上白无常面具那黑窟窿似的眼洞似乎也朝这边斜了一下。

陈三郎哪敢再犹豫,猫腰就往墙根扑。阿榕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那手劲儿大得惊人,也冰得刺骨。

她拖着陈三郎像个滚地葫芦,三两步就蹿进了厢房和祠堂大殿侧面相连的那条狭窄过道。地上全是烂泥,雨水混着黑乎乎的污泥直没脚踝。

过道尽头连着间堆放破锣烂鼓的小耳房,门虚掩着。阿榕撞开门,一股积年的灰尘混着干草烂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啪嗒!”阿榕反手熟练地把门插上,又从旁边拎过一根歪斜的条凳死死顶住门板。

做完这一切,她才像耗尽了力气似的,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顶门的条凳,仿佛外面随时会扑进一群吃人的恶鬼。

“吴老七……吴老七往酒里掺尸油!”

阿榕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上个月暴毙的李木匠,你还记得吗?他媳妇,春喜姐……难产那晚,接生婆说给她喝了安胎酒提气!就是祠堂的酒!那天晚上,春喜姐屋里就……”

她说不下去了,身体筛糠似的抖起来,双手在满是泥土灰尘的神龛底座后面摸索。

那神龛供着个掉了漆的不知名土地牌位,早已蒙了厚厚的黑灰。

阿榕摸索了片刻,指甲抠进木板缝里,猛地用力一扳,竟然掰开一块活板!

她颤巍巍地从里面掏出一个油布小包,打开,里面是个拳头大小的粗糙黑陶坛子,坛口封着半干发黄的泥巴。

“就是这坛……那晚春喜姐剩的……”阿榕把坛子塞给陈三郎,自己却像是怕沾到什么脏东西,抱着肩膀往后缩了缩。

陈三郎接过坛子,入手冰凉沉重。

他想都没想,直接用指甲扣开坛口边缘已经松脆的泥封。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猛地冲出来——是那种最劣质发酸的糯米酒味,但中间又裹着一股浓重的油腻感,像肥肉馊掉又混合了生猪肉在太阳底下暴晒后那种油哈喇子味儿,底下还埋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

坛底铺着一层沉甸甸的褐色酒渣,几个物件半埋在渣子里。

三枚磨得发黑的铜钱,粘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污垢。陈三郎忍住恶心,从旁边地上摸了根断掉的枯草茎,伸进去拨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