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同仁堂旧址工地。
探照灯把深坑照得惨白,驱不散地底渗的阴寒。
坑底中央,几块通体漆黑、蜂窝孔洞的怪石,被手腕粗红麻绳捆死,绳上每隔三寸缀枚康熙通宝,强光下反着冷光。铜钱阵外撒一圈混朱砂粗盐,空气刺鼻硝石味。
项目经理陈刚裹厚棉袄缩工棚里,脸蜡黄,眼珠子乱转。手里保温杯早凉透。这几天眼皮跳,梦里全是黑砂和ct片死白的“石头肺”。
坑底,赵瞎子佝偻如风刮弯的老树。换了身洗白发旧工装,脚边油布裹长条包袱。耗子亲自挑的壮实工人跟旁边,提沉甸甸工具袋。
郑组长耗子立坑沿,目光沉沉。
赵瞎子解开油布。里头几块木头。色深紫近黑,纹扭曲如雷劈,面布焦灼碳痕,入手沉凉,散淡淡焦糊气和股沉淀千年的阳刚气。
雷击桃木!树心最精的芯子!
“东南巽位,离地七寸,深埋三尺三!”赵瞎子声哑,力道不容置疑。枯指在冻硬泥地精准一点。
工人抡大锤,钢钎狠楔冻土!泥混冰碴飞溅!几下凿出深坑。
赵瞎子摸索着,将一根三尺长、碗口粗、通体刻满扭曲朱砂符的雷击桃木桩,稳放坑中。符咒强光下鲜红刺目,透驱邪破煞的凌厉!
“填土!夯死!”赵瞎子低喝。
工人挥汗,冻土混粗盐朱砂,死死压住桃木桩。
“西北乾位!”“正南离位!”“东北艮位!”……
赵瞎子佝偻影坑底挪,口念含混词,像老僧诵经,又似古咒。
手托巴掌大老罗盘,黄铜盘面,磁针疯颤!指针左右狂摆,如被无形手死攥撕扯!针尖刮玻璃罩,“咔啦咔啦”牙酸尖响!似坑底深处,有股庞大阴邪力在翻腾抗拒!
陈刚工棚里心惊肉跳,凑坑边冲下喊:“赵……赵师傅!这……管用吗?”
赵瞎子正摸索放最后一根符咒桃木桩入东北角坑。闻言一顿,浑浊白眼珠“望”声源,干瘪嘴角扯苦纹。
“难说哟……”老头声哑带疲,“按老辈死理,桃木,尤其这遭雷劈的千年老桃心,是至阳玩意儿!专克地底阴祟!埋桩镇地,是老祖宗压宅基的笨法子。”
枯手拍刚埋的桃木桩顶,掌心下坚实温润:“可这地方……”他下巴朝红绳铜钱阵困的黑石抬抬,“埋的东西……太‘沉’!年头忒深!怨气邪气入骨!光这几根木头桩子……唉!”
重叹,像抽干力气:“死马当活马医!尽人事,听天命!”
摸索着,最后一捧混朱砂冻土拍实。直腰瞬间,袖口“啪嗒”掉出核桃大东西,滚落填平土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