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雨水扑到床边,仰着小脸打量,“您咋住院了?是不是不舒服?”
肖秋珍捏了捏雨水的脸蛋,眼里的笑意快溢出来了:“傻丫头,师娘没事,是有好事要告诉你和你哥。”
李保国在旁边搓着手,嘿嘿直笑,嘴笨得说不出囫囵话,最后还是肖秋珍开口:“柱子,你师娘我……怀上了。”
“怀上了?”柱子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雨水也眨巴着眼睛:“怀上啥了?”
李保国这才憋出一句:“就是……你师娘有娃娃了!我们要有孩子了!”他说得激动,声音都发颤,眼眶红通通的,哪还有半点在鸿宾楼掌勺时的沉稳?
柱子这才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真的?师娘您真怀上了?太好了!”他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师傅师娘结婚快十年了,一直没孩子,为此师娘偷偷抹过好几次泪,师傅也总唉声叹气,觉得对不住媳妇。如今可算盼来了!
“可不是真的嘛。”肖秋珍笑着拍了拍肚子,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啥宝贝,“今儿一早我就犯恶心,你师傅非说不对劲,拽着我就来医院,一查,还真有了,快两个月了。”
李保国蹲在床边,握着媳妇的手,一个劲傻笑:“医生说都好,啥毛病没有,让好好歇着。”他这辈子在灶台前挥斥方遒,啥大场面没见过?可今儿拿着化验单,手都抖得厉害,比第一次上灶炒“全家福”还紧张。
柱子看着师傅那傻样,心里也暖烘烘的。他想起去年这时候,师傅师娘偷偷跟他说去医院检查的结果——师傅有点弱精,师娘身子也虚,医生说想要孩子难。当时两人眼圈红红的,跟丢了魂似的。
“都亏了你啊柱子。”肖秋珍拉过柱子的手,拍了拍,“要不是你每周送来的药膳,我这身子骨哪能这么快调理好?那方子是真管用,我现在吃饭香,睡觉也沉,你师傅都说我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柱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师娘您别这么说,都是师傅师娘自己身子底子好。我就是托学丰药馆的老中医开了个方子,按规矩抓药罢了。”
他哪敢居功?为了这方子,他跑了三趟药馆,跟老中医磨了半宿,才讨来这兼顾两人的调理方——给师傅的方子加了枸杞、黄芪,补元气;给师娘的加了当归、红枣,养气血。每周他都亲自盯着熬药,生怕火候不对,白费了功夫。
“啥叫‘罢了’?”李保国瞪了徒弟一眼,语气却软得很,“要不是你上心,我们哪能想到药膳调理?这孩子,就是我们一家的福星!”他说着,眼圈又有点红——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来了,这中间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雨水在旁边听着,小声说:“那我以后是不是有小师弟或小师妹了?”
“是啊。”肖秋珍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以后雨水就是师姐了,得帮着带带小的。”
雨水使劲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
柱子看着屋里的暖光,忽然想起件事:“师傅,师娘,我爸上周也从保定回来了,跟那边断干净了。要不这周末,让他过来,咱们两家凑一桌,热闹热闹?就当……庆祝师娘有喜了。”
李保国一听,眼睛亮了:“好啊!早就想跟你爸喝两盅了!上回他去保定前,还说要跟我学做‘葱烧海参’呢,正好这回来,我露一手!”
肖秋珍也点头:“就这么定了。让你爸也过来认认门,以后都是街坊,常来往。”
病房里的气氛更热乎了,消毒水的味道仿佛都淡了些。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肖秋珍带着笑意的脸上,落在李保国紧握着媳妇的手上,落在雨水期待的眼神里,也落在柱子舒展的眉头上。
柱子觉得,这腊月的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师傅师娘有了盼头,自己家里也安稳了,往后的日子,怕是要跟这病房里的暖气似的,越来越暖,越来越有奔头。
他看了眼窗外,雪停了,露出点灰蒙蒙的太阳。心里琢磨着,周末的菜得提前备好,师傅爱吃的酱肘子,师娘能吃的清蒸鱼,还有爸爱喝的二锅头,都得安排上。这顿饭,可得好好张罗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