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但贬低了小阁老的智慧,还贬低了小阁老的格局!显得小阁老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里村夫似的。
小阁老何等珍宝没见过,何至于为了区区一幅画就兴师问罪、要人性命?
我认为,让小阁老真正生气的肯定是,王忬竟然用假画来欺骗,这是小阁老当成三岁幼儿来糊弄!
如今王忬已经用生命付出了代价,在下认为,小阁老已经达到警告世人的目的,不再需要这幅画证明什么了。”
严鹄:“......”
卧槽!这都能强行圆回来?你这样强行解构,你自己信吗?
白榆又对严世蕃问道:“不知在下的分析可有道理?”
严世蕃连声道:“啊对对,我岂是为了一幅画就戕害大臣的恶人?
其实我最恨的是欺骗,最恨的是别人把我当成傻子!你们都记住这点,不要犯蠢!”
然后严世蕃对严鹄再次训斥道:“当初你只是被赶到上林苑监,那已经是白榆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你手下留情了!
如果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就不要再对白榆不服气!
不是我小看你,你确实技不如人,肯定斗不过白榆,何必还要自讨苦吃?”
严世蕃狂妄是真狂妄,但人间清醒的时候也真是清醒。
众人无语至极,这严鹄虽然是个野种,但好歹也是严世蕃的儿子。
结果儿子在父亲面前说话进谗言,居然不如白榆这样一个外人好使,真是情何以堪!
就在这时候,今天的宾客们到了,在仆役引领下也走进了这处偏堂。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约定,吏部尚书吴鹏、左都御史欧阳必进、大理寺卿万寀、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掌詹事府事董份这四大严党骨干是一起到的。
这四人都是能进入朝廷决策层核心的成员,其中吏部尚书、左都御史、大理寺卿都是外朝九卿成员。
而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兼掌詹事府事,这就是当今词臣体系里第一人,大明体制里词臣的特殊性不需多言。
本来工部尚书雷礼也是严党成员,今天也应该到严府赴宴。
但是他背叛了严党,和徐阶合伙了,不然也不至于在三大殿工程上背刺严党。
场面一时间热闹了,众大佬纷纷向严世蕃行礼,并且寒暄起来。
这是规矩,再牛逼严党高官进了严府,在小阁老面前也得以下位者自居。
而白榆化身小透明,躲在旁边,仔细观察着这四大严党,却冷不丁迎上了两道仇视的目光。
一道来自于左都御史欧阳必进,另一道则来自大理寺卿万寀。
毕竟先前白榆最开始东朝房值班时,气得欧阳必进差点辞职,后来都察院前院当毒瘤的时候,也没少恶心到欧阳必进。
而万寀上半年的职务是顺天府尹,白榆拿着刀在顺天府府衙里砍人,让万府尹大丢脸面。
白榆不禁叹口气,严党里的仇家咋这么多?
之前跟着陆炳干的时候,是不是太过于积极表现了?
不过欧阳必进、万寀这两位身居高位的人显然比严鹄有修养,也就是用目光仇视而已,还没有自降身段的当场出言诋毁。
白榆对万寀拱了拱手,示好说:“自从府试一别,万老大人风采依旧。
还要多谢万老大人录了在下为童生,不然哪有后来的生员功名和贡元。”
万寀和欧阳必进想法都差不多,先前真是万万想不到,这个小混混摇身一变居然也成严党了。
小阁老收用此人的时候,怎么就不广泛征求一下严党内部的意见?
看到白榆大剌剌的站在严党阵营里,竟然感觉比站在对家那边还令人恶心。
这时候,正在和小阁老深入交流的人是吏部尚书吴鹏。
等一会儿到了宴席上,人多口杂,很多话不方便说,所以只能趁着现在交流一下。
“今年情况已经极度不乐观,现在有三个很不好的趋势。”吴鹏忧心忡忡道。
而后又继续详细说:“其一是,三四品的高级官员里面,吾辈同道很多人被陛下改调到了南京。
其二是,吾辈后续乏人,三四品以下的自己人不多,有时候想提拔都不知道提拔谁。
其三是,徐阶以前对严首辅极为恭顺,态度隐藏不明,别人也不敢轻易投靠徐阶。
但现在徐阶算是正式亮出了立场,正式立起了反严的大旗。
很多对我们心怀不满的人肯定要投靠徐阶,聚集起来后,对吾辈是巨大的挑战。”
堂中气氛渐渐安静下来,众人都在默默听着吴天官的发言。
严世蕃有点不爽的说,“吴天官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那不成全部解散了,各自回老家种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