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李清笑着附和,“始皇帝陛下终结了春秋战国数百年的乱世,开创大一统之格局,实乃一代霸主。只可惜,那位‘老乡’在那个世界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他带着几分遗憾,“帝国庞大的战争机器刚刚开始为新的征服转动齿轮,他便离开了。来到这酒馆后,给我们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他的这段‘传奇’,听得我们也是心驰神往。唉……”李清忽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可惜啊,我不能像这些‘老乡’一样,穿越到其他世界去亲历风云。否则,我真想直接去投奔那盛唐之世的太宗皇帝李世民,抱紧这条‘大腿’。贞观之治,万国来朝,何其壮哉!况且,大家都姓李,”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天下李姓是一家,谁又能断言,我李清这一脉的祖上,不是源自那煌煌大唐的李氏宗族呢?”他饮尽杯中酒,声音低沉下去,“何为脸面?何为尊严?在生死面前,这些都显得太过虚无。我深知,唯有活着,才有一切可能;一旦身死,万事皆空。”
新客登门:尸祖的狼狈
就在李清感慨人生际遇之时,诸天酒馆那扇似乎能连通无尽时空的大门,骤然亮起一道柔和却耀眼的白光。光芒散去,一个身影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来者形貌异常骇人:肤色呈现一种诡异的青铜色泽,隐隐透着金属的冷光;面容僵硬狰狞,双目赤红,嘴角突出两颗尖锐锋利的獠牙;周身弥漫着一股浓烈而阴冷的腐朽气息,仿佛刚从千年古墓中爬出。他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衣,步伐沉重,对酒馆内其他投来的或好奇、或惊惧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走向一个角落。
角落里,坐着一位脸色苍白、气质阴郁、独自品饮着猩红液体的青年,正是先前李清提及的“血祖”。这位新来的青铜色怪客,一屁股瘫坐在血祖对面,将沉重的头颅“咚”一声砸在桌面上,发出有气无力的呼喊:“小二!来一盘牛肉,十瓶……不,二十瓶上好的女儿红!小爷我今天……要不醉不归!”声音嘶哑,充满了疲惫、沮丧,还有一种身体被掏空般的虚弱感。他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惨败,引以为傲的强大体魄仿佛成了笑话。
这声呼喊打断了李清与景天等人的交谈。李清转过头,看清来人后,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戏谑笑容:“呦?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威震诸天的‘尸祖’大人么?今日怎生如此狼狈?诸天酒馆没有小二跑堂,想吃想喝,劳烦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在这酒馆之内,作为主人,他有着特殊的权限和力量加持,并不惧怕这些性格各异的“老乡”闹事。更何况,此刻他正招待着景天等几位身份似乎更为特殊的客人,贸然离席去伺候一个“尸祖”,在他看来有失礼数。说话间,原本笼罩在他们四人周围、隔绝声音与窥探的淡淡结界悄然散去。
景天和坐在他身旁、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却眼神异常灵动的孩童(哪吒),目光立刻被这新出现的奇异生灵吸引。景天微微皱眉,看着那趴在桌上、散发着浓烈尸气的“人形妖魔”,好奇地问:“李兄,这位是?”那狰狞的面容和突出的獠牙,让他第一反应以为是某种邪恶魔物闯入了酒馆。哪吒更是瞪大了眼睛,他见惯了各种妖魔鬼怪,但像这样气息纯粹、形态如此“经典”的僵尸,倒也少见,那股浓郁的尸气让他小巧的鼻子下意识地皱了皱。
与景天和哪吒的陌生感不同,景天腰间悬挂的一柄样式古朴、隐隐透着魔气的长剑(魔剑),此刻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剑柄上镶嵌的宝石闪过一丝幽光。剑灵似乎一眼便认出了来客的根脚——僵尸!而且是一只诞生了灵智、修为不浅的僵尸!这让她(魔剑)感到此行不虚。
李清听到景天的询问,笑着解释道:“让大人见笑了。这位也是我的一位‘穿越者老乡’,只不过……他的运气似乎也不太好。”他指了指趴着的尸祖,“他夺舍寄生的,非是人身,而是一具在特殊环境下孕育了灵智的‘僵尸’之躯。好处嘛,倒也有,不老不死,力大无穷,体魄坚韧远超常人。但弊端也很明显,需要时常汲取生灵精血维持生机,且……”李清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形貌,实在太过引人注目,根本无法像他旁边那位‘血祖’兄弟那样,稍作掩饰便能混迹于人群之中。血族至少看起来像个苍白些的正常人,这位嘛……一看就是个怪物。所以这位老乡就自封了个名号‘尸祖’。”李清的语气带着一丝揶揄,“听起来气魄吞天,实则嘛……也就仗着那副皮糙肉厚的躯体逞逞凶。若是不小心穿越到那些仙道昌盛、妖魔显形的修真世界,恐怕别说横扫天下了,不被路过的道士和尚顺手‘降妖除魔’、替天行道了,就算是他祖上积德、福大命大了。”言语间,显然对这位“尸祖”老乡的实力评价不高。
“尸祖?”景天目光如电,瞬间便已感知到对方体内流转的能量层次——不过二阶水准(相当于筑基期修士)。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慨:“好……气魄。”这感慨并非赞叹,更像是一种洞悉了某种滑稽本质的了然。他一路行来,见过太多自称“杀伐果断”、“魔威滔天”的穿越者,最终却发现不过是些眼高手低、行事荒诞的“奇葩”。眼前这位“尸祖”和旁边那位“血祖”,似乎又为他的观察增添了两个鲜活的例证。
酒馆内的“强者”之争
“小二!”趴在桌上的尸祖猛地抬起头,青铜色的脸上似乎因羞恼而更显狰狞,赤红的双眼瞪着李清,“我虽然是僵尸,但耳朵还没聋!你是不是又在编排小爷我?嗯?”他拍着桌子,声音提高了几分,“小爷我今天心情糟透了!别逼我亲自动手!快拿酒来!”显然,李清的调侃和景天那句“好气魄”的感慨,深深刺痛了他此刻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李清转过身,正面对着尸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没空。想要酒,自己取。今日贵客盈门,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至于揍你……”他上下打量着尸祖狼狈的样子,嘴角又勾起一丝嘲讽,“你那‘强大’的体魄,今天看起来也不怎么顶用嘛?一看你这副霜打茄子的模样,就知道又栽了大跟头。说吧,这次是被哪个世界的土着给收拾了?还是踢到了哪块气运所钟的铁板?”
李清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这位“尸祖”初到酒馆时,也曾不可一世,结果被李清利用酒馆规则和自身对空间的些许掌控力,狠狠教训了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这才老实了许多。如今见他再次“嚣张”,李清自然不怵。他清楚自己的实力在酒馆现存这二十多位常驻“老乡”中,或许比不上景天等几位深藏不露的存在,但也绝对属于顶尖的那一小撮。在这诸天酒馆,他的主场领域内,只要不是力量层次差距过大到规则都无法弥补,他都有战而胜之的信心,甚至可以说一句“李某在此,但求一败”的豪言(当然,对象仅限于酒馆里的这些“老乡”)。
“小二!你又觉得你行了?”尸祖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地站起来,青铜色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扫了一眼对面依旧无动于衷、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好兄弟”血祖,然后恶狠狠地盯着李清,“告诉你!要不是小爷今天状态不佳,元气大伤,非得让你趴在地上,抱着小爷我的大腿苦苦求饶不可!”
“苦苦求饶?”李清嗤笑一声,眼神中的不屑几乎化为实质,“是求我手下留情,饶你不死么?状态不佳?”他向前逼近一步,气势陡然提升,“借口!我今日就让你一双腿,仅凭双手,你可有半分赢我的自信?”李清的话语充满了挑衅,在他看来,尸祖这副模样明显是刚被人修理过,现在不过是色厉内荏,想在他这里找回点场子。他倒要看看,是谁能让这铜皮铁骨的家伙吃瘪,是道门的符箓雷法?佛门的金刚伏魔?还是其他什么更诡异的存在?
景天依旧静静地坐着,如同一位超然物外的看客,品着杯中清茶。他看着眼前这出二阶(尸祖)向三阶(李清)叫嚣的闹剧,心中只觉得荒谬。这种缺乏自知之明、看不清实力差距的莽撞行径,在他看来,正是许多穿越者最终被世界意志针对、落得凄惨下场的根源之一。
尸祖被李清的话噎得一时语塞,对方让一双腿的挑衅让他既愤怒又隐隐感到一丝……心虚?他猛地转头,看向唯一可能帮他的“兄弟”,带着几分恳求与怂恿:“兄弟!这小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太嚣张了!你我兄弟联手,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清醒清醒,知道知道谁才是这酒馆里的‘爷’!”
一直沉默不语,仿佛在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的血祖,终于被尸祖的聒噪打断了思绪。他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血色的瞳孔冷漠地扫了尸祖一眼,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无聊。”那眼神仿佛在说:僵尸的本性难道就是拉低所有同伴的智商?更何况,他现在没心情陪这蠢货玩这种幼稚的把戏。说完,他再次垂下眼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兄弟你……”尸祖看着血祖这副模样,高涨的气焰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唯一的盟友不支持,他独自面对明显不好惹、而且还在主场的小二李清,底气瞬间泄了大半。他色厉内荏地重新坐下,对着李清的方向低声嘟囔道:“哼!小二!今天……今天算你运气好!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小爷我先放你一马!下次再敢这么嚣张,小爷我打得你……打得你找不到北!”
李清看着尸祖明显怂了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同时也被勾起了更大的好奇心。他暂时放下了教训对方的念头,毕竟对方看起来确实吃了大亏。“行了,别嘴硬了。说说吧,”李清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探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我们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尸祖’大人束手无策,像只……嗯……只会龇牙狂吠却咬不到人的恶犬一样,跑回酒馆来借酒消愁?”他差点说出某个熟悉的犬种名字,但觉得不太文雅,临时改了口。
“谁说我怕了?!”尸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但随即又颓然坐下,脸上充满了不甘和一种……见了鬼似的难以置信。“我不过是……略输一筹!天知道那‘位面之子’有多邪门!刘秀……刘秀那厮,果然不愧‘大魔法师’的称号!简直……简直连老天爷都在帮他!陨石!暴雨!洪水!地裂!你能想象吗?我正占尽上风,眼看就要把他的军队碾碎了,天上突然就掉下磨盘大的石头!砸得我的尸兵人仰马翻!然后暴雨倾盆,洪水从不可能的地方冲出来!脚下的地咔嚓就裂开了!这仗……这仗还怎么打?!”尸祖的声音充满了憋屈和一种世界观被颠覆的茫然。显然,他在某个历史类世界试图挑战“天命之子”刘秀,结果遭遇了传说中的“昆阳魔幻现实”,被不讲道理的“天象攻击”打得怀疑尸生。
酒馆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尸祖郁闷的喘息声和血祖偶尔晃动酒杯的轻响。窗外的“诸天星辰”缓缓流转,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无数世界正在上演的悲欢离合、兴衰成败。角落里的景天,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目光投向酒馆外那深邃无垠的虚空。诸天万界的故事,永远比想象的更加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