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不是没见过砸钱的老板,但没见过这么砸的。
还是往土里砸。
“愣着干什么?”叶景见他不动,不耐烦地催促,“需要我给你画个设计图吗?左青龙右白虎,中间一个米老鼠那种?”
杨行身体一震,终于从石化状态中解除。
他看了一眼自已的亲姐姐杨依,发现对方已经闭上眼睛,一副放弃治疗的模样。
再看看一脸兴奋的沈言,那表情分明是在说“搞快点,我等不及要看笑话了”。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叶景身上。
这个男人,是魔鬼。
“我去安排。”杨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转身带着已经魂飞天外的曾告和李玲,走向了地狱。
不,是走向造型室。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无限循环:
“怎么土怎么来……怎么花怎么来……土到极致就是潮……”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审美?
曾告和李玲跟在他身后,像两个被提线的木偶。
他们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瞳孔里,只看到了麻木。
音乐梦想?
好像还在,又好像已经被掰碎了,揉成了一团奇形怪状的东西,塞回了胸膛里。
可那颗本已冰冷死寂的心,在这荒唐的闹剧中,竟然诡异地生出了一丝模糊的热度。
或许……这样也行?
练习室里,随着三个人的离开,暂时恢复了片刻的安宁。
但这种安宁,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间歇。
叶景处理完一件事,觉得浑身舒畅。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噼啪的脆响,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
事情办完,就该回去躺着了。这才是上班的正确打开方式。
他转身,对着已经和他沆瀣一气的沈言,懒洋洋地甩下一句话。
“老沈,MV的事你多盯着点,别给我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艺术镜头。”
他甚至都懒得回头看他。
沈言立刻心领神会,一拍大腿。
“放心!保证往广场舞的方向上靠!力求每一个镜头都能成为大爷大妈们的舞蹈教学分解动作!”
“就按我说的来,怎么简单怎么拍,怎么魔性怎么来,务必让它具备占领全国广场的潜力。”
叶景的语调充满了煽动性:“布景就用绿幕,后期随便抠个草原蒙古包。镜头要死死地对着他们俩的脸,给大特写!动作要重复,要洗脑!”
“要让观众看完一遍,脑子里就只剩下他俩的脸和‘YoYo’‘HeyHey’!”
他顿了顿,总结陈词。
“我回去再抽空给他们写几首,风格类似的,凑一张专辑出来,取让他们一年四季都能有新曲子在广场上循环播放。”
沈言的眼睛越来越亮,听到最后一句,他猛地一拍大腿。
“我懂了!”
他兴奋地在原地走了两步,两眼放光,“这不只是歌,这是一个社交产品!是中老年人的破冰神器!”
“一首歌的威力太小了,不够!我们干脆凑成一张专辑!”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练习室里的其他人感到一阵恶寒。
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