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十地，乃至书院之外那片广袤无垠的虚空，都沉入了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

那一声清脆的“啪”，没有掀起法则的波澜，却化作了一道永恒不灭的道音，深深烙印在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深处，反复回荡，驱之不散。

万籁俱寂。

在这一巴掌下。

星河停止了奔流，宇宙尘埃的轨迹都陷入了诡异的停滞。

至尊书院内，静室中纤尘不染。

陆羽的身影立在那里，外界的滔天喧嚣与亿万生灵的震撼，于他而言，不过是池塘里泛起的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转瞬即逝。

他负手而立，思绪流转。

目光早已洞穿了厚重的界璧，看到了那方气象万千，仙王林立的仙域。

此刻的仙域，的确鼎盛。

比起后世那个分崩离析，只余下残垣断壁的破碎仙域相比，眼前的景象，堪称辉煌。

但陆羽的目光中，没有半分波澜。

他看到了繁华，也看到了繁华之下，早已注定的腐朽与衰败。

他的念头，轻轻扫过那扇在惊恐中仓皇关闭的仙门。

玄空仙王？

从此以后，仙域再无玄空仙王。

那一掌，并非单纯的毁灭。

它没有磨灭玄空仙王的生机，那是最低等的手段。

陆羽抹去的是他身为仙王的根基，是他引以为傲的道果，是他屹立在众生之巅的资格。

仙域从此少了一尊能够俯瞰纪元更迭的王者，多了一个道基永久残缺，修为永世无法再进分毫的玄空真仙。

这对于一尊曾经高高在上的仙王而言，是比彻底磨灭其存在，要残酷万倍的刑罚。

……

陆羽收回了思绪，不再理会仙域诸王会是何等的惊怒或是忌惮。

仙域并不值得他投入过多的心神。

他只镇压了赤王便从异域退走，是因为异域的底蕴太过深厚，他们是黑暗的后裔，还有起源古器这种东西。

但是仙域可没有！

如果之前时间长河之上，出手的是仙域的仙王，那么他会直接打穿仙域，所谓的仙域诸王都要入他的八部浮屠！

他缓缓抬手。

面前的虚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圈圈地荡开。

一座由亿万繁复符文交织而成的光牢，自虚无中缓缓浮现。

光牢之内，一尊同样弥漫着仙王气息的强者，正在进行着徒劳而疯狂的挣扎。

他身披早已残破不堪的古老战甲，周身流转着陌生而狂暴的法则符文，每一次不甘的冲撞，都让构成光牢的秩序神链发出阵阵哀鸣。

这便是异域最古老的王者之一，无殇，为了平息陆羽的怒火，而送出的“赔礼”。

一尊在异域入侵某个大世界时，被强行镇压的无名仙王。

这尊仙王显然也察觉到了外界的变化，光牢之外那道平静站立的身影，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残存的本能感到了极致的恐惧。

他眼中的光芒早已熄灭，只剩下癫狂与暴虐，在光牢之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陆羽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这尊仙王的自我意志，早已在漫长岁月的折磨与镇压中，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具空有仙王之力，却被混乱与杀戮本能所驱使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