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接过U盘,指尖碰到李伟的手,冰凉的。“谢谢你,李伟。”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陈明远报复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保护你。”
李伟接过名片,捏在手里,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说:“林主任,我明天不会去听证会现场,我怕被陈明远认出来,丢了工作。但我愿意远程作证,如果需要,我可以视频连线,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林砚之看着他走出咖啡馆,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忽然很感慨——在这场看似冰冷的技术与伦理的对抗里,总有像李伟这样的人,守住了心里的那道底线。
回到办公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淡淡的鱼肚白,黄浦江面上开始有晨练的人在跑步,空气里带着潮湿的水汽。林砚之把U盘插进电脑,打开“特殊学习清单”——Excel表格里,每一行都清晰记录着侵权信息:李老师《浦江夜流星》,提取色彩模块8处、笔触模块12处;张画家《夜归》,提取灯光模块15处、构图模块3处;还有其他35位画家的作品,每一幅都被拆解成无数个“数据模块”,像被撕碎的拼图。
她把清单打印出来,和王教授的分析报告、李老师的写生本照片、李伟的录音笔放在一起,最上面摆着那支狼毫笔。笔杆上的包浆很亮,是几十年摩挲出来的温度,和旁边冰冷的文件形成鲜明对比。
“林主任,发布会的设备都准备好了,直播链接也发给了各大媒体。”小陈推门进来,眼里满是红血丝,“王教授也到了,带着正式的鉴定报告,我们可以出发去听证会现场了。”
林砚之拿起那支狼毫笔,轻轻握在手里,笔杆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到心里。她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领,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但眼神很亮,像有光在里面。
“走吧。”她转过身,对小陈和王教授笑了笑,“去给所有创作者一个交代,也给黄浦的科技伦理,划一条该有的边界。”
走出办公室,清晨的阳光刚好洒下来,落在走廊的地面上,像一条金色的路。林砚之走在前面,手里握着那支狼毫笔,身后跟着她的团队,每个人手里都抱着厚厚的证据材料。远处的黄浦江面上,第一艘观光游船已经出发,灯光在江面上划出长长的弧线,像一颗流星落在人间——而他们,正要去守护这颗“流星”该有的温度,不让它变成伤人的冰冷碎片。
听证会现场设在江边的艺术中心,远远就能看到门口聚集的记者和画家们。李老师穿着整齐的中山装,手里抱着写生本,看到林砚之,立刻迎了上来:“林主任,我把所有能证明原创的东西都带来了,今天一定要让大家知道,我们的画笔不是‘数据素材’!”
林砚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举起手里的狼毫笔:“您看,我们带着‘证据’和‘初心’来了——今天,我们会让真相发光。”
走进会场,陈明远已经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穿着昂贵的西装,身边围着几位律师和技术人员。他看到林砚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主任,希望今天的听证会能‘公平公正’,别让大家觉得伦理审查是‘一言堂’。”
林砚之没理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把狼毫笔放在桌前。阳光透过会场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笔杆上,反射出温暖的光。她看向窗外,黄浦江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星——就像那些被AI拆解的笔触,只要找对方向,就能重新拼回一幅完整的、有温度的画。
上午九点,听证会准时开始。主持人刚宣布“会议开始”,林砚之就拿起王教授的鉴定报告,声音清晰而坚定:“首先,我们有充分证据证明,《星坠黄浦》的训练数据存在故意篡改,其原始备份日志显示,该作品大量使用未授权的私人画作,而非创艺未来声称的‘仅使用美术馆公开资源’——
她的声音在会场里回荡,透过直播设备传到无数人的耳朵里。而桌前的那支狼毫笔,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静静看着这场关于“创作尊严”与“技术边界”的较量——它知道,今天过后,黄浦的科技伦理史上,会多一笔温暖的记录,而那些用一辈子坚守创作的人,终于能得到该有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