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阳谋(1 / 2)

多尔衮早知道范家老二亲自押运粮食种子,从福建过来专程拜见他,他却没见,让人通知了魏循。

写完一封信,多尔衮转身去了书房里间,换上一身簇新的劲装,端坐在书案后等明玉。

想了想又吩咐门口当值的:“我正在写一封重要的书信,有人求见,一律等着,我不说话,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半个多月对他不闻不问,他没有脾气的吗,他不要面子的吗。

门口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悚。

墨尔根代青从来都不会对谁说,他在做什么或者他要做什么。

他不说,你也别猜,因为没人猜对过,猜错了比猜对结果还要悲剧。

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明玉来了。

书房大门紧闭,没上锁,明玉猜多尔衮在里面,擡步往里走,结果被当值侍卫拦下。

一个侍卫走出来,恭敬道:“福晋恕罪,墨尔根代青正在写一封重要的书信,谁来了都得等着。”

明玉站定:“好。”

只等了片刻,书房里有人咳了一声:“进来。”

几个当值侍卫:“……”

明玉挑眉,刚才说话的侍卫忙找补:“……写、写完了。”

几人齐刷刷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有人上前给明玉开门,明玉笑着走进去。

多尔衮果然在写信,似乎写得并不顺利,书案上堆一堆纸团。

明玉在书房铺过纸,研过墨,多尔衮写奏折回书信从来都是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中间卡都不卡一下,就是一台人形写字机。

这种情况她还从未见过。

不是在写情书吧?

明玉走过去,多尔衮警惕擡眸,明玉笑着站住:“我来向你道谢。”

多尔衮明知故问:“谢我什么?”

明玉当他不知道,把晋商送种子来的事情说了,问他:“你也买了粮食种子,怎么都不说?”

多尔衮揉皱纸团扔在书案上:“没送到之前,说了有什么意思。”

当时明玉和魏循因为粮种的事一度走得很近,多尔衮莫名看魏循不顺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如今知道了原因,又觉得很没意思。

明玉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而魏循是个太监。

“山水院炖了你爱吃的番茄牛肉,要不要过去尝尝,看看厨子的手艺有没有退步?”明玉看向多尔衮。

厨子的手艺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帮了她的忙,她请他过去吃个饭有那么难吗,多尔衮气得脑门儿疼,忽然改了主意:“厨子的手艺就算了,我有事要出去,晚上再说吧。”

明玉:“……”没打算请你吃晚饭。

人没请来,明玉一个人回了山水院,娜塔忙问:“福晋,墨尔根代青什么时候过来,奴才好吩咐上菜。”

明玉叹气:“晚上吧。”

娜塔心领神会:“晚上更好,奴才这就去准备。”

用过晚膳正好留宿。

“那中午这桌席面?”

明玉想了想:“按原计划,给魏先生践行,让人把魏先生和吉兰他们叫来,这么好的席面不能浪费了。”

田庄那边的暖棚已经建好了,秧苗也移栽过去,没人管着可不行。

娜塔应是。

没一会儿魏循和吉兰到了,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魏循,俊美的一张脸阴到能滴出水来。

“出了什么事?”明玉问。

不等吉兰开口,魏循阴恻恻道:“贝勒府的暖棚福晋另外找人打理吧。”

“别卖关子,快说,到底怎么了?”明玉问魏循。

“闹了贼了。”魏循说着剜了吉兰一眼。

吉兰腿一软“噗通”跪下:“奴才不是贼!奴才按福晋吩咐的,将暖棚里一半的菜果卖给宫里,另一半半价卖给怀了孩子的妇人。索尼大人、图赖大人还有其他大人家来采买,全都按原价给银子,奴才只要半价,管事们说主子交代过,按原价给。”

魏循不耐烦:“说重点!”

吉兰抖了抖,头几乎垂到胸前:“冬天怀孕的妇人少,管事们挑过之后菜果常有剩余,瞧着不好看,也能吃。奴才怕糟蹋了,就、就自作主张低价卖给了那些拿不出半价的怀孕妇人,有两个是咱们府上小管事家的,还有几个是其他府上过来采买的管事家的。”

“银子都上了帐,只多不少!”

魏循厉声:“不足原来六成,还有脸说只多不少!”

正因为有人按原价买,短时间内看不出来,到月底算账的时候想瞒也瞒不住了。

骂完吉兰,魏循也很自责:“我这段时间忙着田庄里的事,回到府中还要与新总管交割,对吉兰那边没怎么上心,我也有错,请福晋一并责罚。”

账本明玉看过,自然看出了问题,却什么也没说。

本以为能糊弄过去,谁知魏循心细如发,临走前还是看出了端倪。

“照你的说法,我也看过账本,没看出任何问题,也有错了?”明玉笑道。

这就是魏循想不明白的地方。

明玉平时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连这点微末的小把戏都看不穿。

就算真的没看出来,银子少了总该问一问吧。

结果一句都不问。

魏循拧眉:“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福晋体恤,何错之有?”

前段时间两边忙,明玉怕他太累,主动帮他看账本。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明玉扶吉兰起来,对魏循道:“这事儿你没错,吉兰也没错,她只是严格按我说的去做了。我说一半卖给宫里,另一半半价卖给怀孕的妇人,可东西还有剩余,而有些妇人半价银子也拿不出,只能便宜卖了。”

“福晋,奴才就是这么想的,总不能让果子烂在地里。”吉兰道。

魏循简直无语,怪不得九千岁总说女人心太软,成不了大事。

“福晋,天下穷人千千万,根本救不过来。”魏循提醒明玉。

明玉点头,表示赞同:“我不是菩萨,也没想普度众生,我只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用西洋菜果打败盛京的山精树怪。”

魏循:“……”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明玉没办法跟古人解释叶酸,太复杂了:“总之,这是我的决定,分红价差已经补给你们,所有损失,我一个人承担。”

如果用这点损失,能换回几个健康的孩子,能挽救几个不幸的母亲,明玉觉得很值。

人可以爱财,但不能成为钱财的奴隶。

值得的事花钱也要去做。

明玉亲自倒了一杯茶,推给魏循:“暖棚这点收益,不必放在心上,真正的摇钱树在田庄。我希望你能明白。”

魏循心中一凛,是他眼界窄了,与大宗的粮食相比,吉兰手里的暖棚又算得了什么。

有时间为了这点小事斤斤计较,倒不如在试种上多花些心思。

魏循端起茶盏,细细品味,不再说话。

明玉又对吉兰道:“你做得很好,以后遇到问题,可以先过来跟我说说,免得闹出误会。”

吉兰红着脸应是。

话说清楚了,饭菜上桌,几人给魏循践行。

席间说起粮食的销路,魏循道:“上午见了范家二当家的,他说咱们贝勒府的粮食他们范家全包了,保准能卖个好价钱。”

吉兰和娜塔都很高兴,说托了墨尔根代青的福,粮食还没种出来已经找到买主了。

明玉笑笑:“到时候再说吧。”

这年头兵荒马乱,天灾不断,粮食奇缺,种出来的粮食就没有卖不出去的。

她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借多尔衮的势。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达林泰到底没吃上入口即化的番茄炖牛腩,不过番茄汤扮米饭也吃得津津有味。

为了奖励他乖巧懂事,明玉陪他在屋里子玩了一下午,并特意吩咐灶上另炖一锅软烂的给他带回去吃。

送走达林泰,眼看到了掌灯时分,明玉穿好玄狐斗篷正要出门二请多尔衮,差点跟大步走进来的男人撞个满怀。

多尔衮顺势搂住她:“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明玉还想问,你过来不让人通报,走路没声音,你想做什么?

又想到粮种的事承了他的情,话到嘴边变成了:“去三顾茅庐。”

多尔衮弯腰抱起她:“我的贝勒府只有炕头,没有茅庐。”

明玉低呼一声,下意识搂他的脖子,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被人压在炕上亲吻。

当男人的手探进衣襟,明玉忍无可忍蹬了对方一脚,正蹬在小腹上,好像兔子蹬鹰。

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这么大力气,硬生生把满蒙第一勇士,大金的墨尔根代青从身上一脚踹了下去。

多尔衮“嘶”一声,弯腰捂着小腹:“你就打算这么谢我?”

明玉这时候也想开了。

她误打误撞嫁给多尔衮,成了他的嫡福晋,而多尔衮正值大好年华,有男人的生理需求很正常,有了需求不找她,找谁呢?

真后悔庆功宴上嫌麻烦,没给他挑几个侍妾回来。

现在后悔也晚了,自己挖的坑,哭着也得填上啊。

真心算一算,只要不生孩子,她其实并不亏。

多尔衮长着祁陈脸,祁陈的身材,年轻英俊,位高权重,除了把命提前预支给了别人,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手握避子汤,与他春风一度,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明玉是女人,也有女人该有的欲望。

只不过这具身体尚且稚嫩,经不起太频繁的折腾。

半个月……勉强吧。

想着明玉伸出脚,用鞋尖点了点多尔衮的腰带:“我饿了,先吃饭。”

他本来也没打算走,多尔衮握住明玉纤细的脚踝,脱了她的绣花鞋。

明玉怕痒,咯咯笑着收回脚,侧着坐在炕上,吩咐外头:“给主子爷打水净手。”

多尔衮洗了手,脱鞋上炕坐在明玉旁边,用膝盖轻轻撞了一下明玉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