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当下,从汗王宫出来,明玉和多尔衮并肩走着,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魏循跟在后面一直在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听见明玉问起跟种菜有关的事,他就绷不住了,主动与明玉说起汗王宫的吃菜问题,丝毫没有察觉到来自前方的压迫感和……危险。
走出汗王宫,来到马车前,明玉上车,魏循下意识要跟上,却被多尔衮擡手拦住。
魏循这才后知后觉,慌忙退后两步。
这时明玉在车里喊他,话题还没聊完,魏循很想在车上接着聊,可对上多尔衮鹰隼般锋利的目光,魏循额上冒冷汗,瞬间决定保命要紧。
明玉那边还在催,多尔衮朝魏循挑了挑眉,意思是让他避嫌,主动要求骑马,魏循脑子一热会错了意:“福晋,墨尔根代青要陪您坐车,我骑马好了。”
“……”
多尔衮那种在家都要睡地上,生怕睡软了腰背的狠人,怎么会放弃骑马,陪她坐车?
再说八旗的男人个个彪悍,只爱骑马,且以骑马为荣,连这边的女人都爱骑马,马车是给娇气鬼准备的。
大汗出行都骑马。
达哲还善意地提醒过明玉,让她抽空练练骑射,不会骑马在这里会被人笑话的。
明玉都动了抛弃马车的心思,多尔衮会冒着被人嘲笑的风险陪她坐车?
说起来,多尔衮还真陪她坐过一回马车,可那回是去偏僻的田庄。而且明玉事后猜测,多尔衮忽然带她去田庄,应该是提前得知豪格要去,他陪她坐马车,是为了不被发现,打豪格一个措手不及。
可这里是汗王宫的大门口,人多眼杂,多尔衮会屈尊陪她坐马车?
魏循怕不是在开玩笑。
“你听谁说……”明玉撩起马车的窗帘,话才说到一半,车帘便被人从外面撩开,多尔衮逆着光弯腰走进来。
明玉:“……”
明玉朝魏循无奈摆手,示意他骑马去。
“尊贵的墨尔根代青坐马车了?你们没看错吧!”
多尔衮才在对面坐下,明玉就听见有人在车外别有用心地喊:“是打仗受了重伤,还是在漂亮娘们儿的肚皮上闪了腰啊?哎呦,这腰不好怎么骑马,骑不了马坐马车去打仗吗?”
车外一阵哄笑。
这话说得太露骨,饶是明玉知道这里民风彪悍,说话做事并不讲究,饶是明玉本身是个现代人,在娱乐圈的各种宴会上也听过不少荤段子,可亲耳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热,在心里痛骂豪格下流。
明玉这边气得不行,对面那个被挑衅的人倒是面色如常,英俊的冰山脸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你下去,骑马。”跟多尔衮待在一起久了,明玉都没发现,她话里的字越来越少。
多尔衮不露面,豪格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直在外面逼逼,笑声越来越大。
多尔衮没听见似的朝后一靠,舒舒服服地靠在松软的迎枕上,哪里有半点要下车的意思:“夸你漂亮,不好?”
明玉:“……”
果然都是老司机!
让明玉这个母胎单身二十几年,除了拍戏连男人手都没碰过的理论上的王者,居然无言以怼。
怼不过,还不能挑拨吗,她这个无辜的漂亮女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明玉戏精附体,故作羞涩地垂下眼睫,不安地道:“你出征的时候,豪格过来送身册,一直看我,当面夸我漂亮,还说……”
故意顿了顿,埋怨地瞟了多尔衮一眼,添油加醋说:“还说你回不来了,让我收拾收拾跟他走,做他的福晋。”
老司机也没关系,不喜欢她也没关系,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别人给他戴绿帽子吧?
雄性的占有欲都强,多尔衮格外强,连魏循这样身份特殊的人都容不下,更别说同为老司机的豪格了。
果然,把玩翡翠扳指的手指一顿。
昨晚明玉跟他提过这事,当时只说了结果,并没提豪格盯着她看,夸她漂亮的细节,更没说豪格想直接带她走的话。
常年混迹军营,什么荤话没听过,可那些一般只是消遣,多尔衮并不在意。
豪格白忙一场,心里有气想消遣他,激怒他,多尔衮只当狗吠。
狗咬你一口,还要咬回去不成?
可当这些荤话有了前提,甚至是明确的指向性,被肖想的那个漂亮女人变成了明玉,他的嫡福晋,多尔衮便忍不了。
也不想忍了。
以后还有大仗要打,他可能很长时间都不在家,他虽然给不了明玉她想要的喜欢她想要的爱,但他起码要保证她的安全。
若不给豪格一点深刻的教训,杀鸡儆猴,以后他出征,是不是谁都敢跑去他的后院调戏他的福晋?
多尔衮走出马车的时候,问侍卫要了鞭子,大步走向豪格。
原本一群人围在豪格身边说笑,见多尔衮提着鞭子走过来,下意识纷纷闪开,换成豪格的侍卫挡在他身前。
上一秒还能听见豪格的叫嚣,下一秒叫嚣声就被鞭子的风声和痛苦的哀嚎取代了,明玉没想到多尔衮下手这么快,忙撩起车帘往外看。
男人一身劲装,只拿了一条马鞭,如虎入狼群,狼群里只有豪格还能勉强过几招,其他人只有挨打的份儿。
打马用的短鞭子,愣是让他挥出了流星锤的感觉,鞭风呼啸,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无一幸免。
就连刚刚站在豪格身边看热闹的众贝勒都有被波及,比如岳托嘻嘻笑着凑过去看热闹,躲闪不及,被鞭子抽中左肩,差点当场跪了。
岳托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拔出佩刀加入战团,然后被打得更惨,脸上都挂了彩。
岳托想招呼人一起上,多尔衮再勇猛终究只是一个人,那句怎么说来着,双拳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群狼。
谁知一转头,宫门口只剩下他和豪格两个冤种,以及被打趴一地的侍卫,其他人早跑没影了。
岳托那个恨啊,一边挨打一边扪心自问,别人都知道跑,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挨打,怕不是个煞笔,于是脚底抹油也跑了。
只可怜了豪格,小脸通黄,新伤换旧伤,全在腰背上,跟死狗一样往地上一趴,有进气没出气。
明玉怕出人命,疯狂暗示魏循过去拉架,魏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在汗王后宫呼风唤雨那些年,不知道被多少人明里暗里试过功夫,都让他糊弄过去了,最后却栽在了多尔衮手里。
原因无他,打不过。
单方面碾压,也没什么好拉架的,打够了自然会停手。
而且据魏循看,多尔衮下手虽狠,却不致命,若真想杀豪格,以多尔衮的手劲儿一鞭子下去就够了。
最最关键的是,他不想做岳托第二,无辜被牵连。
岳托一走,多尔衮就停了手,大步从伤员堆里走出来,将染血的马鞭扔给早已看傻的侍卫,淡声说:“扔了。”
侍卫一个激灵,忙忙应是。
多尔衮重新坐回车里,原姿势靠在迎枕上,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好像只是下车跟人闲聊两句,聊完就回来了。
“豪格还好吧?要不要叫个人去宫里说一声?”明玉这回真的有点不安了,担心多尔衮打了豪格会惹怒皇太极,影响到她的蔬菜生意。
她挑拨是非,只想让多尔衮教训豪格一下,或者露个面震慑震慑,完全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不用,宫门口有人。”多尔衮忽然倾身过来,可能是刚刚打了人的缘故,无端让明玉感觉压迫感十足,有些透不过气。
四目相对,多尔衮垂眸,抽走了明玉手里的帕子,低头细细擦拭着手指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明玉低呼一声,再担心生意,她也不会忘了,多尔衮这一架是为了她打的。
从小到大,还没有谁为了她跟别人打过架,被欺负了,要么忍,要么自己打回去。
明玉早习惯了。
原来有人保护,是这种感觉。
明知道多尔衮打架不是为了她这个人,而是为了他的嫡福晋,随便换个人,他也会这样做。
可明玉还是很感激,甚至有点感动。
“没有,别人的血。”多尔衮把手指上的血迹擦掉。
明玉:“……”
她就知道,只要多尔衮自己不作死自己,谁想弄死他,还真挺困难的。
擦掉血迹,多尔衮莫名有些后悔,早知道他的小福晋紧张成这样,就该弄出点小伤来吓吓她。
无聊。
多尔衮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想法,一时间看什么都不顺眼,把染血的帕子丢给明玉:“脏了,回去扔了吧。”
明玉:“……”要扔你自己扔啊,一条手帕而已。
干嘛要等回去扔?
作者有话说:
豪格:父汗多尔衮他打我!他打我!
岳托:大汗多尔衮打豪格!他还打我!
多尔衮:啧,脏了手。
作者:三次元事忙,没时间逐一回复评论,作为补偿,最新章评论每天随机掉落红包,直到完结,给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