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石碑(2 / 2)

偷鸡不成蚀把米,第一次被大福晋这样严厉地训斥,布木布泰本来是装哭,这下真哭了,抽抽噎噎回了自己的屋子。

出门撞上老冤家娜木钟和巴特玛联袂而来,眼见避不开,只得上前给二人请安。

巴特玛十分不屑地瞥了布木布泰一眼没说话,娜木钟嘴碎地问:“去给多尔衮求情了?”

刚被大福晋训斥完,布木布泰怎么敢说真话,敷衍道:“没有。”

娜木钟眼尖:“那你哭什么?”

布木布泰忙回:“没哭,沙子进了眼睛,揉的。”

巴特玛冷嗤:“敢做不敢当。”

娜木钟轻笑一声,越过布木布泰当先走进正屋,口中笑道:“给大福晋请安了,大福晋吉祥。”

布木布泰站在原地,下意识咬了下嘴唇,疼得“嘶”一声直皱眉,原来的破处还没好,又被硌破了,口中泛起腥甜。

自从明玉嫁给多尔衮,她嘴唇上的伤口就没好过。

才送走布木布泰,又迎来两个更难缠的,大福晋额角一抽一抽地疼。

娜木钟还想铺垫两句,再说给多尔衮求情的事,谁知巴特玛开口便道:“不敢欺瞒大福晋,我们此来是为了给多尔衮求情。”

娜木钟看了巴特玛一眼,只好讪笑着点头:“我和巴特玛愿以各自一半的身家,换多尔衮性命。”活着就行。

大福晋早料到了她们的来意,只是没想到她们为了多尔衮能做到这一步。

对付这两个身份特殊的富婆当然不能像训斥布木布泰那样,大福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们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我权当没听过,千万不要让大汗知道。”

“这是为何?”巴特玛放下茶盏,疑惑地看向大福晋。

她们拿财富换人,只求保住多尔衮的性命,光明正大,有什么见不得人?

大福晋严命左右不许出去乱说,这才道:“我跟你们一样,相信多尔衮。相信以他的聪明才智,能够从容应对这件事,保住自己的性命和一切。我也相信大汗,大汗明察秋毫,不会冤枉自己的兄弟。”

大福晋眼风扫过娜木钟和巴特玛:“你们这个时候支持多尔衮,只会火上浇油,让大汗起疑,帮着陷害他的人坐实他的罪名。”

“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巴特玛心直口快:“我们只想为他做点什么,还请大福晋指点。”

大福晋笑了:“谈不上指点,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多尔衮。不过你们放心,真到了那一步,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娜木钟明显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抱怨:“皇帝不急太监急,咱们这些不相干的都急成这样了,该着急的那位倒是稳当。”

暗指明玉不关心多尔衮的死活。

大福晋心说,那才是个明白人,这时门外有人禀报:“大福晋,十四福晋来了。”

明玉笑吟吟走进来,给大福晋和两位福晋行礼。

不等她说话,娜木钟抢先道:“咱们都是来给多尔衮求情的,大福晋教训咱们,要相信多尔衮有能力应对这件事,现在求情反而会火上浇油。真到了那一步,大福晋不会不管。你要也是来求情的,还请免开尊口。”

大福晋:“……”得,话都让她说了。

明玉大大方方谢过娜木钟和巴特玛,反弄得两个人有点不自在,她们毕竟是皇太极的女人,根本没有立场给多尔衮求情。

明玉又谢过大福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地契交给大福晋,话头又被娜木钟给抢去了:“你这是何意?”

“我不是来求情的,我是来还地的。”明玉看了眼那张地契,表情真挚,“那两块刻字的石碑都是在这块地里被发现的,而这块地是大汗半年多前才赏赐给我的,名义上是我的,其实还是正黄旗的,地契上写得清清楚楚。”

当初布木布泰将地契送来,明玉就发现了地契没有更名的问题。可转念一想,大汗金口玉言,必然不会为了区区五十亩土地跟她计较,于是心安理得收下了。

没想到,竟然能做成一个套儿,等着人来钻。

大福晋刚才看的时候没注意,经明玉提醒才发现地契没有更名,仍属于正黄旗所有。

正黄旗的土地就是大汗的土地,在大汗自己的土地里发现了天命所归的石碑,那是上天对大汗的启示,与多尔衮没有关系。

这样就顺理成章了。

大福晋立刻明白了明玉话里的意思,忙让贴身的嬷嬷拿了地契去前殿,嘱咐道:“什么都不用说,呈上去就回来。”

那嬷嬷接了地契,领命而去。

“你做得很好。”大福晋忍不住赞了明玉一句。

有了这张地契,石碑事件就此揭过,并且不会在大汗和多尔衮兄弟之间留下任何嫌隙。

大汗受命于天,多尔衮正巧献上传国玉玺,大汗称帝可计日而待,多尔衮也将成为贤臣的表率,可以说是双赢。

娜木钟和巴特玛对视一眼,再看明玉,眼中都多了一丝钦佩。

难怪多尔衮对她如此眷恋,怀揣传国玉玺回京,第一件事不是进宫献宝,而是回家见他的小福晋。

让她们又羡慕又嫉妒又不得不服气。

此时,前殿已经吵了一整个上午,主要是豪格和阿济格在打嘴炮,皇太极偶尔问两句,多尔衮淡淡应几声,代善和岳托作壁上观看热闹。济尔哈朗忙着拉架和稀泥,一会儿让豪格少说两句,一会儿提醒阿济格注意说话的分寸,被两个粗鲁武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

“传国玉玺已献给大汗,地里的两块石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请大汗彻查,还我一个公道。”两块石碑足以说明有人存心陷害,多尔衮说完看向皇太极。

皇太极坐在龙椅上,以手扶额,并不看多尔衮,在心里把豪格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他一生光明磊落,怎么就生了豪格这么一根搅屎棍,蠢而不自知。

比军功比不过多尔衮,不想着练兵,只知道用歪门邪道害人,害人的手段还不高明,十次有八次倒霉的是自己。

就这还乐此不疲,害他跟着没脸。

“什么叫你不知道!”皇太极没脸说话,豪格接过话头,“我问你,昨夜你便到了盛京城,为何今日才来进献传国玉玺?昨夜你干嘛去了?”

多尔衮轻骑简从,提前一月归来,在时间上打了豪格一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十四贝勒府外松内紧,根本插不进手。两白旗的别院、田庄同样是铁板一块,不但插不进手,魏循这个狗太监还把之前他安插进去的眼线全给挑了,就连荒地都有人日夜值守。

石碑刻好了,没地方埋,可把豪格愁坏了。

本想着再等一等,他就不信没有漏洞,结果却等来了多尔衮提前归来的消息。

多尔衮阴险狡诈,他回来事情就不好办了,豪格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有人提议,贝勒府和两白旗无处下手,大汗赏给十四福晋那块地不属于两白旗,现在还荒着,除了那群流民也没什么人把手,可以把石碑埋在那里。

多尔衮已经回城,容不得豪格多想就同意了,当夜便埋好了。

今天一早,安排了一个住在附近的猎户上山打猎,正巧经过那里,“发现”了异常。

由于那块地紧挨着正黄旗,猎户便向正黄旗牛录额真汇报了此事,正黄旗牛录额真亲自带人从地里挖出一块青石碑,青石碑上刻着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那个牛录额真以为天降祥瑞,当即命人向汗王宫汇报。

谁知汇报的人才骑上马,又有一个正黄旗的农人来报,说在地里挖出一块玉石碑。

牛录额真大喜,带人跑过去一看,嘴角顿时抽了抽,只见玉石碑上也刻着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老天爷可够大方的,一口气降下两块石碑,可大汗只有一个,那另一个受命于天的人是谁?

此事有蹊跷,再看周围的土,明显是新翻动过的,他不敢怠慢亲自押着两块石碑进宫禀报。

因为多尔衮进献传国玉玺,除了正白旗旗主多铎还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其他旗主齐聚汗王宫。

皇太极正在发愁多尔衮立下如此大功该如何封赏,忽然有人来报,说在镶白旗挖出了石碑,上面还刻着字。

大汗刚得到传国玉玺,立刻天降祥瑞,众人无不欢喜,只是挖出来的地方颇耐人寻味。

要知道,第一个得到传国玉玺的人是多尔衮,而多尔衮正是镶白旗旗主,虽然多尔衮把传国玉玺献给了大汗,可上天还是把祥瑞降到了镶白旗的地盘。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中,豪格率先发难,虽未明说,可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豪格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石碑并非天降,而是多尔衮让人埋在地里的。

此话得到了正黄旗牛录额真的佐证。

正黄旗旗主是皇太极,正黄旗上上下下只对皇太极一个人负责,不是豪格能左右的,所以牛录额真的话,皇太极完全相信。

他看向多尔衮,多尔衮仍旧面无表情,声音淡漠地让人把石碑擡上来。

等石碑擡上来,原本暗流涌动的前殿,又静了一瞬,连滔滔不绝的豪格都傻了眼。

怎么有两块?

豪格不可置信地望向众人,众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这事有点意思。

不过豪格很快反应过来,开始盘问牛录额真,句句针对多尔衮。

多尔衮只静静听着,半句也不反驳,阿济格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多尔衮一眼,多尔衮也无半点回应,阿济格只好跳出来跟豪格打嘴炮。

吵了半天竟然不分胜负,期间多尔衮眼风几次扫过众贝勒的脸,与皇太极撞上,无声挪开。

作者有话说:

多尔衮:这么紧张我?

明玉:财宝,一点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