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励驰的身上很烫,抱着他,段顺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座火山。
他把温励驰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一躺下,可能是体位的原因,温励驰的西装裤被顶起了一个很明显的弧度。
段顺的脸一热,赶紧拖过被子搭在温励驰小腹及以下位置,“还好吗?”他在床边蹲下,用自己冰冷的手心手背正正反反地去贴温励驰泛红的脸颊,试图物理降温,“有没有舒服点,只打了一针剂量够吗?”
独居石的香气比最烈的酒还馥郁,只是呼吸了几口气而已,他的脸好像也红了起来,喝醉了似的。
温励驰的脸比他还红,双颊弥漫着过敏似的红晕。段顺徒劳地用手去贴温励驰的脸,“快降温,快降温……”他的手都被捂热了,温励驰的脸还是那么烫。
“我去打电话喊金桥先生来吧,我去打电话……”段顺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他并不想哭的,但他实在受不了看到温励驰这个样子了,被发情热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样子,“好不好?少爷,你的oga,我把他请过来陪你。”
温励驰觉得耳边好吵,勉强掀开了眼皮,一睁眼,含在眼眶里的泪水沿着上挑的眼尾滑到了段顺的手心里,他自己没察觉到,只听见段顺问了他什么,没太听明白,但依稀听到段顺说要离开他去干别的事。
“我还好,”他本能地摇了摇头,“你别走。”
说完,脑袋不堪重负地沉沉埋入了被子里。
段顺紧紧咬着嘴唇,不敢点头,但又不舍得摇头。
他实在是被吓到了。
记忆里,温励驰成年以后每次的易感期其实都过渡得很顺利,包括他回来以后这几个月。
金桥和温励驰是伴侣关系,他一直知道,温励驰每个月会和金桥吃一两次晚餐,可能也有外出过夜吧,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但到今天为止,他从没看见过温励驰任何一个禁期和金桥一起度过,每次禁期,温励驰都是打的抑制剂。
太顺利太稳定了,导致他差点忘记了温励驰易感期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抑制剂尚未起效时陷入高热的温励驰,会陷入发情热的第一波折磨,他浑身的肌肉会充血泛红,连皮下的血管也一跳一跳地悸动着,对欲望的渴望会让他忍不住发狂,会想捏碎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
当他看向你,你会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匹饥饿的狼、一头嗜血的狮子盯上,那种潮湿殷红的瞳孔,想撕咬一切猎物的笃定眼神,已经不是人类拥有得了的狠戾和贪婪了。
段顺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真的亲眼见过。
刚分化的alpha信息素水平很不稳定,头几个月的易感期来袭时,连药物都不太控制得住,这种时候的alpha非常危险,不仅威胁他人安全,还容易猝死不被发现,所以特别需要旁人看护。
身为不会为信息素所影响的beta,段顺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陪护的最佳人选,温励驰年少时期所有的易感期,可以说都是他由保驾护航陪伴度过的。
每当温励驰陷入躁狂,那种时候,段顺其实也制不住他。
按医生教的,他一般会把温励驰绑在床上,然后守在旁边,熟练地戴上耳塞,心惊肉跳地隔离掉温励驰一部分的辱骂和威胁。
温励驰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极良好,清醒的时候尚且还能逻辑分明地刻薄人,但在脑子不太好使的易感期,是完全骂不出什么攻击性很强的脏话的,翻来覆去就是些威逼利诱的话:
“你他妈快解开我!”
“puppy,我手疼,救救你家少爷吧,你不心疼老子吗,老子手指头要断了。”
“你想死吗,把老子话当放屁是吧!”
“我错了,我好痒,你帮我揉一揉
“你是不想干了是吧,等我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扫地出门!”
变脸之快速,简直诡计多端。
段顺的回答一般是默不作声,温励驰实在太兴奋的话,他就要去看一下表了,到打针时间了,就一针下去,把抑制剂推到底,让温励驰安静;还没到的话,就继续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装聋子。
头几天的狂躁过后是无尽的眼泪,温励驰会哭,死死抱着他,尾生抱柱那样绝望和委屈。力气超级大,段顺很多次都怀疑自己的肋骨肯定是被挤碎了,但每次事后体检却都没有什么实际损伤,beta的身体没别的什么好,就是结实抗造,温励驰误伤过他很多次,每次他都恢复得很快速。
他对此曾经还颇为遗憾,要是受点伤,他家少爷肯定会在禁期过了以后给他很多好处,比如允许他彻夜待在四楼看电影,比如答应下次去打网球不要带他了。
在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刻,许多alpha还会变得啰嗦,喜欢言语颠倒地哭诉一些平常不会说出口的话,他家少爷却从来不会。
温励驰只是咬着牙抽泣,哭到脱水脱力,然后自然而然昏睡在他怀里。那时候温励驰的眼睛会肿起来,像寿桃,怪可怜,也怪好笑的。
以上种种beta不能理解的疯狂场景,在温励驰刚分化的那年,段顺见得很频繁,常常,易感期结束以后,他会被嫌弃好几天,因为温励驰总觉得自己易感期的丑态会被他说出去。过不了几天,等心情好了,才会重新跟他亲热起来。
过了太多年了,他甚至都快忘记眼泪在他后背流淌成河的触感了,还有那些温热的,仿佛要把他淹死的悲伤和依赖。
那是他们最亲密的年少时光。
抑制剂大概发挥了效用,温励驰的体温开始恢复正常,慢慢地,就那么枕着段顺的手睡着了。
段顺过了很久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攥着那滴未干的泪,他咬着下唇伸手碰了碰温励驰单薄的唇。
发热的人连嘴唇也是热的,他盯着看了很久,鬼使神差地竟然低下头,缓缓凑近了过去。他想亲亲温励驰,可当温励驰的呼吸喷到他的脸上时,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会被发现的,可是这样的机会再难有了。段顺陷入了挣扎,身体畏惧地往后晃了晃,头却依然诚实而眷恋地停顿在温励驰的鼻尖前,怎么会这样呢,他恍惚地盯着温励驰不安的睡颜,眼里满是苦楚和恋慕,为什么要把他放到这种位置呢,把选择权交给他,他真的没那么能忍,这会害了他,会把他们两个都害了的。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说些什么,谢谢大家的热情,加更一章意思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