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多话,宋慧乔先将热毛巾将邹杰面上伤处轻敷一遍,假装看不到他神色间的不耐,尔后又给那些伤处上药,大概是被药物刺激的,邹杰“咝”了一声,眉毛紧接着皱了皱。
处理完面上的伤,换过一盆热水坐下,她接着去解邹杰的上衣钮扣,动作快得无一丝暖昧可言。
然而才解去两颗,邹杰还是按住的她的柔荑,甩开去。
“难得,一向懂得如何去逃避的宋慧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居然还会自主自动地回邹家。”他措辞刻薄:“或者,这种事对你而言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不以为怪,能轻松以对?”
对他语言的尖刻,宋慧乔近来习以为常,他如果对她开口,三句里总有两句是刺激人的,可能是刺激得多了,宋慧乔神经都被刺激的麻木了。
所以,面对他的话语,宋慧乔连眼角都不曾擡一下,低眉顺目,又去解他的衣扣。
邹杰咬咬牙,却并未再次阻止他。
然而嘴中依旧刻薄不减:“今天走朋会友,玩得可开心?”
他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宋慧乔解衣扣的手停了下来:“是你派人跟踪我?”即使出门的时候慌慌忙忙,她也知道那个监视她的大个子冷面男人跟了出来。
因为那男人对此毫不掩饰,她去商务大厦顶楼,他就在她必然经过的地方安静地候着等她下来。
她一直当那人是邹家在合作案没解决前,为了防范她携款畏罪逃跑给她安排的监视人员。
邹杰不说话,然而他的眼神肯定了她的猜测。
阖下眼睑,伸指解下最后一粒扣子,宋慧乔继续用热毛巾帮他清理伤痕——要在邹家这种环境下生存,就不得不学会各种淡定。
“被哥哥当着全家人的面表白,就那么开心?那么兴高采烈,迫不及待的四处宣扬吗?”邹杰仍不肯罢休。
宋慧乔睫毛未擡:“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她不知他哪只眼睛看出她是开心的了,但他的话至少表明,他没变态到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之类——聊表安慰。
“宋慧乔,告诉我——”邹杰接过她手中的毛巾丢入面盆,水花四溅:“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你的想法——”
他擡腕捏起她的下颚,逼迫她看着自己。
你究竟在想什么
宋慧乔无奈地擡眉凝目他焦灼的脸,眸中氤氲如雾升腾,看不出底色。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想法。”下一秒,他将她掀倒在沙发上,右手卡上她喉咙,怒气如织:“宋慧乔,你是不是人?!你没有想法——你也没有心,没有感情?!你说话啊!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有案件在身也好,哪怕四处受人攻击,哪怕……你都有心情访亲会友,有心情去痴痴蹲守在你旧情人家门外等他现身,不畏流言蜚语,有心情四处游玩,喜笑颜开……你究竟在想什么?!”
卡在脖颈上的手力道好重,好在——那手的力道虽重,令她难过万分,然而却留有空隙,不至于窒息她的呼吸。
她还能说话:“我……现在……”宋慧乔扶了卡了她咽喉的手,眸中雾影更浓,答非所问:“我只想,去看看我的孩子,我真的好想去看看他,他到底被埋在哪里……”
提到孩子,邹杰忽儿触电般收回手来,目中全是烧灼的痛楚,眼眶微微泛红——如果不是邹伟坚持曾在她肚中的孩子是他的,她只怕要怀疑,邹杰真是那孩子的亲生父亲。
“怎么突然又想到要去看孩子——”他声音粗嘎。
“我想他了……”宋慧乔从沙发里坐起身来:“你承诺过带我去看他,可又一直不肯兑现诺言……我请求你,让我去看看他——”
当初,为了让他带她去看她去世的孩子,宋慧乔花样百出,最后抓狂,差点没和他打起来,可他仍旧一句话:“我会带你去的,但要等你情绪稳定,精神状态完全正常了——”
后来,她终于安静了,不闹了,他还是保留观察,考虑的权力。
“我带你去,明天一早。”邹杰哑了嗓子。
“谢谢……”在等待回应的时间里,宋慧乔全身力气似都已用干,只觉无限疲惫。可她还是强打精神给他上药。
这一次,邹杰静静地坐在那里,全由着她,没有拒绝。
第二天清晨,天公不作美,雨意蕴蕴,乌云相合,天地间的一切似都被浅墨色染过,带上了灰的黑。
两人平静而沉默坐上车,要出门的心情丝毫不被漫天浓重所影响。
川流过楼台林立的大街,驶入安宁的小村,盘旋进弯延巅簸的山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里,眼中的景致换了一轮又一轮,宋慧乔与邹杰坐在车内,两两无语。
绕过一弯山间大道,一片寂静森然的公墓便展开来进入视线中,一系灰白色,整齐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