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她逃避,不能忘了,自己是独女,独自背负着父母的期望。
她不能躲在黑暗里,任父母伤心。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美好的向往没去实现。
是以,她最终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母亲的泪,而后是父亲见她睁开眸欣喜的表情,向她伸出的轻颤抖的手。
再来听到宋小芹激动地叫嚷:“姐姐醒了,俺去叫医生。”
紧接着是一声沉静的制止:“不用慌着出去,按一下床铃就可以了。”
听声音居然是邹杰,且依希能感受到他投过来的关切眸光。
宋慧乔却不敢回头去确定,一团气无名地哽在喉间——她还不知要
别软弱,加油
她还不知要如何去面对她。
她微瞌上眼睑,半真半假疲乏、病弱不胜其力。
病房里闹哄哄了一阵,医生检查,家人的对话,宋小芹的雀跃在身畔,耳边此起彼伏,她都是闭着眼。
直到邹杰被她的父母安慰着,非让他先回去休息,他最后不得已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帮她掖掖被子,查了查冷气的刻度。
他离开后十多分钟,宋慧乔才缓缓眯开眼帘,并在心里叹息一声。
而后,由着父母并宋小芹的倾诉,她才知道,其实邹杰已经在医院守了她一天一夜,直待刚才她醒转才肯离去。
“少爷一向是关心慧姐姐的,对姐姐非常好。”宋小芹最后下结论。
听了这话,宋父,宋母唏嘘不已,都说得女婿如此,还复何求。
宋慧乔静静听着,没有开口。
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象石头,一块一块地压下来,压得她呼吸都困难。
一个多星期后,宋慧乔正式上班。
那天早晨,洗漱完毕,她对着镜子慢慢化了个职业妆。
轻染口红,细描画眉,薄施脂粉。
不多时,一位清爽、干净,妆容大方的办公室女郎形象出现在镜中。
缓缓收起眼底眉稍间的凄凉,镜中女郎的略显涣散的眸光渐渐聚焦,渐渐坚韧:“宋慧乔,你不可以软弱,别怕,加油!”
这一天,宋慧乔还待在原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认认真真。
连邹伟的办公室她也没多做思索就进去了,手都没抖一下就将文件递到他的面前。
邹伟擡头看着她的妆容,不由露出赞许的微笑:“你看起来很精神,是想通了吗?”
宋慧乔不置可否:“经理,请签名。”她仅用公式化的口吻对答。
邹伟低首看了文件的内容,笑意更深:“做得不错。”他嘉许,而后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他的大名。
宋慧乔接过邹伟递回的文件,转过身——她要立刻将文件移交其它部门。
“慧乔,我们晚上一起去吃个饭。”邹伟的邀请自她身后传来:“你想通了就好,说真的,上次去医院看你,你瞧都不愿瞧我一眼,我还很难过了一阵。”
“邹经理。”宋慧乔头也不回地回应:“你说过,做为职业女性,要把工作和私情分开。我很想达到那种境界,而不是想通来与你有哪种发展。那晚,只是一个错误,希望那个错误就此被画上休止符,不要再继续。”
“对我来说,却不是个错误……”邹伟的声音有点涩:“我……”
“邹经理,”宋慧乔没让他把话说下去,凉薄地道:“你看,我都快奔三十的人了,象我这个年纪,又有经历的人,大抵对恋爱游戏之类已没多大的兴趣。即使我和邹杰异床异梦,有名无实,迟早分离,即使分开后会与其它男人交往,也会选适婚对象。而不是你,你绝不是我会选择的结婚对象。更何况,你还已婚,我对和已婚男不感兴趣。”
“那我若是离婚了呢?”邹伟忽然问:“是不是就可以了?”
假如没有假如
已婚的男人通常喜欢拿婚姻不幸福,准备离婚来骗无知的小女孩上勾,但宋慧乔早不再是那么无知的女孩。
婚姻,有时不是个人的事,有时还是两个家庭,甚至家族的事。
这放在邹家这样显赫的家庭,尤其如此。
所以,离不离婚,哪有那么容易?
再来,往日见邹伟与杨雨虹在一起的情形,他对她分明很是疼爱,体贴。
离婚——这就象夫妻吵架时也爱把离婚挂在嘴边,最终如何,着实不分明。
因此,宋慧乔也未多置评,仅淡淡道:“这一生,假若与邹杰分开,我是再不愿在感情问题上与邹家、邹家男人有什么牵扯。”
说罢,侧头轻点了点,再次向外移步。